11. 人间熔炉(七)(第1/2 页)
好在周纵北所言并非表面的客套,爽快回应道:“公子但说无妨。”
“敢问殿下,对鬼神之事,如何看待?”
周纵北以指尖摩挲手边的茶杯,眼睛一刻不离盯着孟楚景,与其说是在思考答案,不如说正在揣摩对方说这问题的意图。
沉默片刻,他缓缓道:“夫子言‘敬鬼神而远之’,深以为然。本王从未亲眼目睹,却也无法否认其存在。较于因坚信而过度沉迷,本王更倾向于确保不会因为全无敬畏而遭受惩罚。”
“那若是有人告诉殿下……自己亲眼见到那些东西了呢?”孟楚景上身前探,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好似为了挣到人间的钱银而努力让人相信自己所言的巫师。
“何人得见?只要不是随意杜撰出的人物,倒是值得一听的轶闻。”
“是在下这位挚友。他可是花月楼的常客,流连风花雪月,却也因此,在过去某个日子,经历了不得了的奇事。”孟楚景笑眼盈盈,伸手轻拍身旁云晰肩膀,全然不回应云晰那求个说法的眼色。
周纵北一下来了兴致,姿态也更随性散漫了些:“愿闻其详。”
云晰觉得孟楚景完全是在报复自己昨晚不按计划行动。他现在就像是儿时被父母架到客厅为亲戚表演才艺,心底里不情不愿,却又本能地添油加醋,将先前映雪所述娓娓道来。
言罢,云晰生怕周纵北记不住似的,又总结道:“我先是在那出悲剧前夕,便预兆般在怜影不该在的乞巧市看到了重伤的她,后又在她死去后见到了活生生穿着葬服的她——依殿下看,此等怪异之事,究竟是我酒后眼花,还是冥冥之中,真有怪力乱神之事?”
周纵北听入了神,像是连呼吸都忘了,听见云晰的提问,态度不置可否,大抵是无法仅凭臆断来评说如此不可思议之事,只模棱两可道:“本王倒是听闻,若生前怀揣深重怨恨,逝世以后易化为魂灵。不过也有因生者过度思念而幻视亡者生前容颜的情况。不知云公子,是否对那怜影用情至深,以致思念幻化成眼前之影呢?”
“若真如此,倒也算不得离奇。正因在下与怜影无甚交集,更论不得牵挂,却遇见此等事,苦思冥想不得解答,彻夜难寐,心神都要衰竭了。”云晰圆睁小鹿般清亮的眼睛,白皙明媚的脸庞实在看不见一丝神思倦怠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胡诌。
看到他这说书人一般的神态,周纵北倒有些不知所措,干笑道:“哈哈……云公子真是风趣。不过怜影坠楼一事,确实蹊跷。大照向来不许伎人卖身,她已是花魁娘子,一曲千金,要想自由随时皆可寻得贵胄为其赎身,究竟是遇到何事才要自行了断呢?至于遗骨消失这事,本王倒未曾听说——许是讹传?或遗骨被贼人盗走?”
孟楚景聆听许久,忽然觉察一丝异常,开口询问:“殿下方才说,照朝律法,伎人只得卖艺吗?那在下倒有一事好奇。殿下那夜拒了晴疏要吃点心的意愿,便可瞧出这花月楼的吃食实在一般,那它究竟如何能仅凭伎人献艺,便招揽如此之多达官显贵呢?”
“个中缘由本王也不甚清楚。只因几位世家公子总流连此地,本王也就一同前去。不过经孟公子一问……这私人的场所,竟也能云集这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确实有些蹊跷。”周纵北一边回应,一边偷瞄晴疏,见她已经开始盯着茶杯中的花干走神,似是压根没注意这边的动静,没来由觉得松了口气。
不知怎的,周纵北倒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常常混迹烟花柳巷之地——即便他的声名早已如苔痕一般附着在这些地方,恐怕永世抹不去了。
虽说他未行苟且之事,但逛花楼终究是有瓜田李下之嫌。他故作浪荡不羁之态,希望在皇室安度此生。可即便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在意世人指指点点,他也不想让这女子知晓这些过往。
看着林晴疏这般漠不在意之态,周纵北眼前却反而浮现出一张满脸哀切的面容,一位总盯着自己却欲说还休的姑娘,勾起了一段回忆。
他用修长的手指敲打桌面,似是为了排遣一些纠结之心以维持表面镇定,却似行军鼓阵般越敲越快,搅得旁人心绪不宁。
骤然停下,思忖片刻以后,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据本王所知,花月楼倒还有一件奇诡之事,其中似有鬼魅的手笔……”
周纵北话未说完,发现面前几人齐齐抬头,屏息凝神盯着自己,目光急切,一副猛兽瞄定了猎物的模样,就连彦殊也重又从别屋跑回来坐定。
言既已出,他也不好拂了众人兴致,许是想着被这样关注也甚是有趣,他绘声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