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人间熔炉(三)(第1/3 页)
晚风轻扬,林晴疏看着孟楚景扔到自己怀中的对讲机,无语地干笑。
吹了会儿风冷静下来后,她按着孟楚景的路线从偏门进入花月楼,而后朝右侧楼梯走去。
几乎是一瞬间,花月楼中的喧嚣扑面而来,彻底驱走先前与世隔绝般的宁静。她漫无目的游走在人群之中,好似逆水行舟,羊入虎口,惹得诸多男子目光驻留。
不安蔓延上心头。这般沸反盈天的环境让林晴疏想起自己前世遇袭时的场景。她强压双腿的微颤,撑着精神探看每个雅间里的情况,但终究还是飞速逃到一处少人的窄道,打开尽头的窗户透气。
她探出脑袋大口吸着青草香,喘息声闷在脑中如同穿不过山谷的风。一想到自从醒来,便没休息过一刻,先是遭“审讯”,后又被恐吓,和三个陌生人开了会制定计划以后便来到了这熙来攘往之所,她不由感慨,终究还是现代人更懂如何压榨劳动力。
不过说来也怪,这过道夹在水月间和镜花间这两个屋子之间,却只在尽头有个窗户,起不到任何连接的作用,更像是现代钢筋混凝土建筑会有的格局。
林晴疏正纳闷,忽闻窗外边树丛中有交谈之声,似乎还有挣扎的响动和女孩的哭声。
“不要走……我不去……唔……”
接着,响起男子低沉却决绝的声音:“把她丢进骰盅里头去。”
继而,是一阵小兽坠入陷阱般的挣扎声,伴随着诡异悠长的吱嘎声,一阵猛烈的哭声袭来,然后很快又归于沉寂。
好似水溶于水中,一切平静如初。
骰盅?
林晴疏下意识觉察到其中有古怪,刚想通知孟楚景一起下去查看,可身后却有黑影逼近,用力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一旁。
她拼命反抗,可这副躯体被娇养得实在太过瘦弱,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捶打那只控制自己的手,以示拒绝之意,将希望寄托于对方的良心发现。
不曾想“施暴者”竟真松了力道,而林晴疏却在得了解脱后怒从心头起,一把拔下发上的簪子便要向偷袭者刺去,反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了手腕。
孟楚景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他的表情耐人寻味,略一使劲便将簪子尖端转向了林晴疏:“危险的东西就要藏好,否则你的武器终究只是别人手中的凶器。”
“你疯了吗!好端端作什么怪!”林晴疏挣不开手,一时气急,直接拿头往孟楚景脸上猛撞,可对方却松了手,侧身一躲,满脸事不关己地看着林晴疏重心不稳跌到了地上。
“你还真是恩将仇报的蛇啊。”孟楚景歪歪头,凝视她那狼狈模样道。
林晴疏本就因多日劳碌而生怨,现在又因毫无还手之力而觉得难堪,闻此评价,更是满腹委屈无处诉,张张口却被噎住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欲语泪先流。
孟楚景再次被冠以“恶徒”之名,被钉死在“不干人事、不说人话”的耻辱柱上。
虽然心中认定是林晴疏太脆弱经不得事,但考虑到她日后的利用价值,孟楚景还是安慰道:“别哭出来……”
看似好意,听上去却分外冷漠,曾经有个人,也对林晴疏说过这种话。
那是她的饭搭子,八卦搭子,骂上司搭子,是她最亲密的同事,甚至一度被她视为朋友。
可“同事”与“亲密”这两个词本就如水火不容,碰撞以后终究只剩一缕灰烟散于空中。那个“亲密”的同事短短一年便成了她的上司,知道她的一切弱点,知道她所有负面情绪,也压根瞧不上再也高攀不起自己的林晴疏。
她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对林晴疏的据理力争永远只有一句:“哭没有用。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
林晴疏也知道哭没有用,可对于一个睡眠极度不足的人而言,汹涌的眼泪就是晨间凝于花叶间的水露,并非她所能操控之物。
因此当听见孟楚景如此说时,她感到两个时空莫名重叠,难以置信地抬眼,惶然盈眶,却听见孟楚景接着道:“……云晰带来的衣服都贵得出奇,你要是不小心拿袖子擦了眼泪,恐怕就得给他打一辈子工了。”
林晴疏确实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但眼泪却在孟楚景一番话以后如触到了刀锋的蜗牛般,迅速缩了回去。她本人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来,用力拍打衣服,四下仔细检查是否有染污之处。
钱能让人低下高贵的头颅,也能让高昂不屈的头颅落地。
“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虽发了问,可林晴疏甩甩袖子就转身朝热闹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