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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有是理!”探春大怒,“我去瞧瞧……”
“姑娘,姑娘!”侍书急了,也不顾手里的活计被甩到地上,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胳膊,“使不得,二姑娘是大太太那边儿的,若是姑娘出了头,不单是大太太着恼,二太太也嫌姑娘多事,两头不落好。”
翠墨在一旁火上浇油:“保不准……二姑娘还嫌姑娘多事呢!她的性子向来绵软,只求过个安稳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就罢了。姑娘若出了头,反倒惊动了大太太,到时少不得又好一阵教训。”
探春回心细想,觉得这样的局面大有可能。况且自己这样气势汹汹地过去,倒是用个什么名堂呢?名不正,则言不顺,不由泄气。
“四妹那里呢?”她不由得关心更小的惜春。
“姑娘糊涂,四姑娘是嫡出的小姐,谁敢怠慢?再者,她人虽然小,言语间却并不饶人的,不似二姑娘这样的好性儿。”
好性儿……在某种特定的语境下,绝对是彻头彻尾的贬义词。
“罢了,二姐那里的事,倒还真不是我能管得着的。明日见了她,提醒一二便是。”探春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今儿也不早了,都收拾了睡下罢。过几日大姐省亲,又有好一阵子的忙,又不得空儿。”
侍书和翠墨答应了一声,各自收拾了便睡下。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泼天大喜
好容易盼到了正月十五那日,只等敲过了五鼓,贾赦贾政便率了族中子侄至西街门外迎候,探春则跟在贾母和邢王二夫人身后,阖府女眷俱伫立在大门外边。等了好半天,才见一对红衣太监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一家子翘首以盼,却足足又等了柱香的功夫,才遥遥见西街外贾赦等人引了一顶金黄绣凤的八抬大轿迤逦而来。
贾母以下,无不跪行大礼。探春暗叫晦气,这一跪,果然又是半柱香的功夫,悔不曾早作准备,在膝盖处绑两块棉垫子就省事多了。
直到轿子过了仪门,才有三个太监领头扶起了贾母等人,诸人这才渐次起身,缓缓步入园中。却见金窗玉槛,香屑布地,果然装饰得富丽堂皇,美不胜收。
八对粉衣宫女分两列排在阶下,其中一个跨前半步,自轿中扶出一个丰腴的女郎。不过二十七八年纪,头上珠环翠练,衣服描金塑银,正是天子宠妃的派头。只那通身的气派,便不似寻常人家,难怪薛宝钗心心念念想要进宫了。
探春在阶下微微仰首,却见元春居中坐下,贾母带头跪下,探春无奈地也跟着再行了一次跪礼。
元春缓步离坐,一手扶起贾母,一手扶起了王夫人,却是半天没有出声。探春纳罕,抬头看时,却见元春神色激动,目光在贾母与王夫人之间逡巡再三。好半晌,才把头略略一偏,见邢夫人仍端端正正地跪着,这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请她起了身。眼泪,却沿着浓脂丽粉的腮边落了下来。
“都平身罢。”元春开腔,声音还算平静,只是尾音到底有些哽咽了。再抬头时,已是收了泪,目光在厅中逡巡,最后落在探春脸上,竟仿佛微微恍惚。
贾母对着探春招了招手:“三丫头,过来见过娘娘。”
探春一声“大姐”,便哽在了喉咙口,依礼欲拜,却被元春一把搂住:“三妹!”一时哽咽有声,让探春也不由悲从中来,陪着掬了一捧泪。
“不成想,三妹也已经长成了。”元春松开了手,含泪而笑,语带欣然。
贾母笑道:“三丫头最肖你幼时,记得你小时候最爱抱着她玩。”
原来她与元春的关系,竟然还这样的亲近!她看着元春满身珠翠,暗暗盘算可以换上多少银子。不知道以自己与她的关系,能不能厚颜讨要两样,去当铺换了银子去印书?
一时传了贾宝玉和贾兰进来,元春又是好一阵勉励。探春见贾环未得传唤,不免有些怏怏。黛玉在一旁开解:“贾琮也不曾来。”
那怎么一样?贾琮乃贾赦之子,与元春可不是同一个父亲!只是这时候却不便分说,只得胡乱点头,仍是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回。看来,除了科举出身,贾环要想在贾府出头真难了。
元春兴致甚好,带着众人游了一遍园,又挑几处好景致出题,让众女各作一首呈上。唯有贾宝玉,独做四首。
探春心里忙着换算银子,哪里有这心思吟诗作词!随意涂鸦了一首,自己看着也有些称颂的嫌疑,但胜在四平八稳,堪可交差。
林黛玉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三妹妹,我瞧宝玉才得了两首,你才思敏捷,咱们各自替他作一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