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百乘金玉悖辙还(十七)(第2/3 页)
作的修正。
墨者既讲道理,但又敬鬼神,所以往往会出现一个诡异的现象:讲完道理之后,再编造个故事,说圣王也是这么做的、鬼神也是喜欢这样的。
此时天下,圣王就是最好的标准,任何一家学说都要想办法往圣王那边靠。
但适谈及这些事的时候,从来都是避讳圣王怎么去做,而是只揪着一点:圣王是为了利天下。
至于做法,不可考也不是万世不易,只要能利天下就是圣王的做法。反过来,实际上是否能利天下就是唯一的、最好的标准。
有时间,就编个圣王的故事,反正知识垄断的时代,百家这些有知识的人都在胡编乱造——一个简单的国人共和,就有四五种说法,都是朝着自己学说上靠。
基本上,诸子百家算是最早的一批“历史发明家”,靠发明历史来论证自己的学说。
因为处在这样一个变革的时代,旧的历史在没有发现其中隐藏的规律之前,很难直接拿来用,那就只好编造些远古的、不可考的故事,来证明自己的合理性。
而适则是直接跳过编历史的这一步,用篡改的“天志”与利天下,作为最高标准。
是否能利天下,与圣王是否做过无关,只与推论出的结果有关。
这是和其余墨者与人辩论时候最大的不同,这也是墨子选择适作为宣义部部首的重要原因。
对手可以反驳圣王没这么做过,但是不能反驳圣王不是为了利天下。而利天下按着墨者和适融合之后的那些道理去讲,又似乎很难败北。
如今的任克算是第一次领教这种融合之后的墨家辩论方式,极为不适应,也极为难以用他的急智反驳。
感觉就像是对着一座高山,想要靠自己的急智让这座高山倒塌,然而这座高山仿佛就是“天地四方曰宇,往来古今曰宙”的天地,简单粗俗而又沉重到难以承受。
这座高山上,有人不饿死就要吃饭、人要出生需要父母**等等这样简单到沉重如天下的道理。
适见到任克还在沉思,立刻又接着之前的论述道:“由此看来,厚葬久丧这种天下已有的规矩,是害天下的,至少在人口增加上是害天下的。那么能否使百姓富足、能否让政事得治呢?”
“厚葬久丧于王公大人有丧事者的家中,棺木必须多层,葬埋必须深厚,死者衣服必须多件,随葬的文绣必须繁富,坟墓必须高大。诸侯死了,使府库贮藏之财为之一空,然后将金玉珠宝装饰在死者身上,用丝絮组带束住,并把车马埋藏在圹穴中,又必定要多多制造帷幕帐幔、钟鼎、鼓、几筵、酒壶、镜子、戈、剑、羽旄、象牙、皮革,置于死者寝宫而埋掉,然后才满意。至于殉葬,天子、诸侯死后所杀的殉葬者,多的数百,少的数十;将军、大夫死后所杀的殉葬者,多的数十,少的数人。”
“守丧,必须搀扶才能起来,拄着拐杖才能行走。按此方式生活三年。”
“使农夫依此而行,那么必定不能早出晚归,耕作种植;使工匠依此而行,那么必定不能修造船、车,制作器皿;使妇女依此而行,那么必定不能早起晚睡,去纺纱绩麻织布。”
“财产已形成了的,掩在棺材里埋掉了;丧后应当生产的,又因为服丧而没有出现,这就是一种减少。”
“所以,从财富增加算是利天下这点来看,已有的规矩也是害天下的,而墨者的规矩则是利天下的。”
任克听完适的论述,其实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这种道理根本难以反驳。
可他觉得自己敏锐地抓住了适语言中的漏洞,急声道:“您的话,或许有道理,但难道你没有觉得这又与墨者已有的道理相悖吗?”
“我听闻,墨者不以帐幔、钟鼎、鼓、几筵、酒壶、镜子、珠玉等作为宝物、作为财富。那么按照墨者对宝物的定义,埋葬的不是宝物,所以财富并没有减少。比如墨者非乐,那么王公贵族们丧葬之时,将乐器钟鼎一同陪葬,这不正合墨者非乐的想法吗?如果您认为钟鼎乐器是财富,那又为什么要非乐呢?”
适起身,用一种这时候特有的那种骄傲说道:“我原以为您被魏侯派遣,一定是聪慧之人。现在看来,您愚钝的分不清财富和宝物,我已经难以与您交流了。”
任克脸上一暗,却只好道:“请教。”
“昔日子罕不受人玉,他以义为宝;楚之庄王绝缨之会,不惜美姬被轻,他不以价值千金的美姬为宝却以人心为宝……每个人眼中的宝是不同的,但财富却是可以定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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