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行尸之殇 千方无憾(第1/4 页)
汉哭山脚。
卓不浪趺坐马车里,车窗外风声萧萧,月光从山脊泻下,他仿佛听见山的哭泣、望见山的眼泪,喃喃自语道:“汉哭山!汉哭、汉哭!夜深经战场,寒月照汉哭。可怜湖边骨,犹是梦中人。”
“头不疼了?”靠在车厢一角的千方问道。
“你说,我是不是太多愁善感,一到汉哭山,想起战死沙场的将士,我就黯然神伤、头疼不已?”
听了这话,素来寡言少笑的千方也忍俊不禁,道:“这是冷瘴,越往西行,地势越高,令人身热无色,头痛呕吐,唐人大多如此。再往西还有大头痛、小头痛之山。”千方曾多次西行,对此早已惯熟,但卓不浪生平第一次西行,千方估计他会头痛,已提前备好了草药。卓不浪服了草药,按千方的办法运气调息后,头痛已大减,只略有些沉。
“是吗?”卓不浪岂会不知冷瘴,不过是给自己留点颜面的托词。这时,巡夜的士卒从马车外的营帐前走过,这个营帐离马车最近,里面住着谷灵、曹敏君和并州许家、姑苏剑庐的两位侠女。
“现在什么时辰?”卓不浪问道。
“二更已过,大约还有两个时辰日出。”
“你猜……这里有没有混时?”
“你是说,绯云阁该来了?”
卓不浪没有答言,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安,大非川的夜不该这么静,越是平静,往往越是暗流汹涌。“矩少说,枯荣最凶险的杀招藏于地下,防不胜防,茅山派江辰就是被地下的根枝重伤。地下……地下?”
“营帐和辎重下面都浇了水,马车下面也浇了水。”千方道。
“水还剩多少?”
“据我估算,不到一半。”
“坐得久了,出去走走吧。”卓不浪跳下马车,四下望了望。夜风寒凉,他舞动手杖舒展筋骨,然后围着营地走了一圈,快回到马车时,忽闻破空声传来,百余支箭矢密密麻麻射向营帐。
“飞箭、飞箭,戒备……“卓不浪运气急呼,喊声响彻营地。刚一开口,身形已同时弹出,滑过最近的兰锜,抄起木排挡在营帐前。千方紧随其后,两人持木排挡下了射向营帐的十余箭。
营地里各种喊叫声此起彼伏,鲁青未的喝令声压过了喊叫声:“列阵!列阵……”营帐里的人执木排钻出营帐,往营地中央的马车移动。卓不浪身后的营帐里出来四人,正是谷灵、曹敏君和并州许家、姑苏剑庐的两位侠女。
很快,各派各火在营地中央的马车四周一字排开,立起木排,阵型颇似“艮卦”。方才的偷袭已致八九人、十余马匹死伤。
“弓弩手上箭……三十丈……放!”队正指挥弓弩手还击,箭矢在空中交错。
“铛、铛……”飞箭射中木排的声响越来越沉,距离越来越近,方向也越来越散。身在中排最右侧的卓不浪眼疾手快,用手杖敲落右侧射来的三箭,但另一侧已有兵士中箭。
“变阵、突前……”“变阵、突前……”号令从前向后、从中间向两侧传开,“一字”阵型中间凸起、两头内收,变作“箭头”状。三火弓手也各自变换方向继续还击。
卓不浪见右侧几个黑衣劲装的身影,两两散开,一人执木排在前、一人执弓弩在后,射一箭前行几步,悄然绕到营地四周。“小心身后!”卓不浪出声提醒,几十个黑衣人从阵后杀到,拼杀声、惨叫声、飞箭破空声不绝于耳,阵型已是难以为继。
黑衣人从四周不断杀入,左胸处都插绣着一朵白花,格外惹眼。卓不浪没有出手,他记下对方飞箭射出的位置,展开身法,如疾风刮过人群,人已掠至三丈开外,银煋出鞘,扬起一道血光,弓手的长弓断作两截,脖颈处鲜血喷涌。卓不浪身法一变,折向下一个弓手……十个弹指间,掠过七丈地,七个黑衣人、七张断弓,永远留在了大非川。
破空声止,各派兵士与黑衣人杀作一团,千方也在其中,手持横刀,挂在胸前的小木块不停跳动,每对阵一人总会先叫声“磔”。卓不浪则护着己方的弓手撤到一旁,对付枯荣还需要弓手娴熟的弓箭,而黑衣人最好还是留给“罚恶”的江湖人。
拼杀愈发惨烈,刀剑交击声、喊叫声令人深陷杀戮,眼里耳里只有死生、再无其他。但卓不浪却出奇的冷静,眼神扫过黑衣人手中的兵刃,凝神细听周遭可疑的动静。不远处传来阵阵车轮声和奇怪的脚步声,卓不浪转过头极目北望,隐约可见一辆驷马怪车正急驶而来。车舆普普通通,拉车的马却出奇的矮小,而且像是直立奔跑……
马车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