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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有人具备医药常识,”医生坚持道,然而本地的医院都已关闭,医生也离开了,护士早在几个月前就调往军医院,或是趁着法国投降前逃走了。只剩下一些农民,可是这批农人都太无知,不能帮什么忙。“那么城堡的女主人呢?她会来吗?”他指的是莎拉,乔兴认为由他去要求她,她也许会来。她很有同情心,但是她也挺着很大的肚子,这种工作对她不会有好处,乔兴必须保护她。
“我不敢说,她随时要临盆了。”
“叫她来。我们需要她。她有女佣吗?”
“有一个本地女孩跟她在一起。”
“叫两个人都来。”医生迅速地命令道,虽然乔兴的官阶比他高。几分钟后,乔兴派手下到附近的农场找人来帮忙,必要的话甚至把那些人强行请来。然后他自己乘坐吉普车到小屋。他敲门时屋内的灯火已经点亮,几分钟后莎拉一脸严肃的打开门,身穿睡衣。她听见救护车和卡车整晚都在奔驰,并不知道原因。她发现来人是乔兴时,脸色缓和不少。她本来是以为士兵又想来捣乱了。
“很抱歉打搅你。”他穿着衬衫,未打领带,头发凌乱,神情倦怠。“我们需要你的协助。军械库发生了爆炸,好多人受伤。我们忙不过来。你能不能来?”她望进他的眼底,旋即点点头。他问她能否请艾梅一起去,她上楼找到艾梅时,她坚要留在小屋照料孩子。莎拉只好单独下楼去见乔兴。
“那位小姑娘呢?”
“她不大舒服,”莎拉为她掩饰。“我也需要她留在这里陪我的儿子。”他没有再多说,她跟着他坐上吉普车,她穿着褪色的旧衣裳,黑发编成辫子,用白色头巾扎起来,使她显得格外年轻。
“谢谢你能来,”他在路上对她说,眼中含着敬意。“你知道你不必来的。”
“我知道。不过垂死的人是不分国籍的。”这正是她对战争的感觉。她恨德国人的所作所为,但是受伤的人例外,她只关心比她需要照顾的人。他扶她下车后她就急忙走进去帮助救治那些伤患。
那天晚上她在手术室站了几个钟头,端着盛满人血的碗和浸过消毒剂的毛巾。她无休无止的忙到黎明,两位医生请她和他们上楼,当她进入自己的卧室时,这才觉悟自己身在何方,以及置身在全是伤患的这个房间又有多么诡异。地上起码躺了四十个人,肩并着肩,没有任何空隙,看护兵几乎找不到落脚的位置。
莎拉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帮忙递器械、上绷带、清洗伤口,她下楼回到厨房时,已经是明亮的白昼。有六名看护兵在吃东西,还有几个士兵和两个女人,他们看见她进来时用德语交头接耳起来。莎拉的衣服和手上、脸上都沾着血,发丝落在脸颊上。一名看护对她说了句话。她听不懂他的话,不过她不可能误解他带敬意的口吻,而且他是在向她致谢。她对他们点点头,含笑接过他们递来的一杯热茶。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疲累。她连续几个小时未想到自己和胎儿了。
乔兴过了一会儿进来,请她到他的办公室坐。她随着他走过长廊,一脚踏进房里时,她又兴起怪异的感觉。这是威廉最喜欢的房间,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使用它的人不是她的丈夫。
乔兴请她在她熟悉的椅中坐下,她强忍住绻缩起两腿的冲动,这是她和威廉在这里聊天时最喜欢的坐姿。而现在她礼貌的只坐椅子的一半,啜一口热茶,提醒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她是陌生人。
“谢谢你昨晚的大力相助。我真怕你吃不消。”他担忧地注视着她。他在夜里经常去看她,她执着的救人,或是替已死的人合上眼皮。“你一定累坏了。”
“的确很累。”她的眼光哀痛。他们失去了好多士兵,为了什么?她曾经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攀附着她,最后死在她的怀中。她没法子救他。
“谢谢你,莎拉。我现在送你回去,我想最糟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是吗?”她犀利的语气使她吓一跳。“战争结束了吗?”
“我是指现在。”他静静地说。他的观点和她一样,可是他不能对她明说。
“那又有什么不同?”她放下杯子。她注意到他们在使用她的瓷器。“今天或明天,同样的事件还会重演,不是吗?”她含着泪,忘不了那些送命的青年,即使他们是德军。
“是的,”他悲伤地说。“除非战争结束。”
“这太没有道理。”她说完走到窗口望着熟悉的景观。一切都显得平静异常。乔兴缓缓走到她身后,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