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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宗笑了笑,向发问的蔡老板道:“永乐原为燕王,燕京是他的根据地,他以勤王清君侧为名,逼走了惠文帝之后,自然不愿留在这里,因为这儿是惠文帝的天下,而且太祖陵寝在侧,他怕太祖的英灵会不饶他。”
蔡老板还想再问,只见卞玉京道:“佛前不谈其他。”
这些有关皇室的事情究竟不适宜在公开的地方谈论的,所以卞玉京一声警告,大家自然而然地止了口。
走了一段,但见庭院深深,在高大的桐树下,菊花在畦田中盛放着,鹅黄赭红玉白,一片锦绣。
侯朝宗道:“这里依稀还可以见到一些南朝宫闱的余韵,虽然隔了宋元两个朝代,但是在这种庭院下,依稀可以想见小周后手提着金缕鞋,赤着脚,悄悄的走过去跟后主幽会的情状。”
他是个带点浪漫气质的青年,想到入神处,不禁摇头晃脑,把后主的那阙菩萨蛮吟了起来。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朝好向郎边去。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隈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因为香君已不避形迹地偎着他而行,所以他把香君的肩膀揽得紧一点,笑着道:“这里正是书堂之南,香君!你这小巧玲珑的身材,也像煞了后主词中的小周后,假如你在晚上,着上宫装,脱下鞋子提在手里,悄悄地经过这里,谁都会以为是小周后的芳魂又在这儿出现了。”
但香君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比小周后,我一点都不羡慕她,反而觉得她实在很可怜。”
侯朝宗有点扫兴地道:“南唐之亡,可不能怪她,是国势太弱,回天乏术,她也没耽误了后主的国政。”
香君道:“所以她才可怜,否则就可恨、可杀了。她可怜之处并不在她的遭遇,而在乎她识错了人。”
“啊!识错了人,书上记载的小周后佚丽慧黠,在宫中得天宝遗谱,重编霓裳羽衣之曲,这是一个绝顶聪明的才女,与后主的绮丽词章,相得益彰。”
香君道:“对李后主那个人,我更瞧不上眼,生当乱世固然不是他的错,但是,他至少也该发奋振作一下,可是他只会躲在宫里跟女人调情,我最听不得的就是那两句最是仓皇辞庙日,挥泪别宫娥。”
侯朝宗道:“他被俘解送汴梁,叩别太庙,挥泪别宫娥,这有什么不对呢!他的兵力跟宋太祖赵匡胤相比,差得太远,根本不能打,他并不昏庸,只是懦弱了一点,他如果拚死一战,仍然是失败,但百姓就苦了,所以他投降,亡国,老百姓并不怪他。”
香君道:“这些我都不怪他,我也没读过那时的史书,不明白他的处境,不过仓皇辞庙之日,他应该挥泪是对的,但应是地下的列祖列宗,而不是那些宫娥。”
侯朝宗没有说话了。
他也找不出一句话来为后主辩白。
由于这一番谈话的不调和,朝宗也无心去欣赏这座五代唐宫的风光了。
在大悲殿中拈过了香,他虽是替母亲来还愿的,但到底不好意思像一般人那样,对菩萨喃喃地说个不停,他只是默祷了一阵就算还过愿了。
倒是卞玉京、郑妥娘她们,在叩拜时,朗声地向观音大士许了愿,盼菩萨保佑老太太早日康复。
朝宗对这些规矩与繁文褥节是一慨不通的,香君只好代他道谢了。
郑妥娘笑道:“小鬼!你谢的那门子。”
香君很自然地道:“我谢的是你们,今天要不是你们来邀我,娘不会放我一个人出门的,整天困在秦淮河边,我都快憋死了,能出来散散心,我当然要感激你们了。”
郑妥娘笑道:“小鬼!你别心口不一了,算了!侯公子明天就要走了,你们有不少体己话要说,我不在这儿讨厌,明天跟你算账去!”
她笑着跟卞玉京走了。
蔡老板还要去应酬一下别处的亲友。
小沙弥这时请他们到斋堂去用素斋。
大悲殿里又有下一拨人来上香了。
侯朝宗道:“我们现在还吃不下东西,回头再说吧,我们四处看看。”
小沙弥很识趣地告退了。
侯朝宗握着香君的手道:“他们都走了,我带你去玩玩吧!”
两个人走了出来,但见到处都是人,虽然阴霾的天空还飘着丝丝的细雨,但游人的兴致却不浅。
朝宗向庙里借了一把大油伞,撑起来向山道上行去,这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把脸给挡了,避开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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