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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若抓住了她的手,涕泗纵横:“我不会抛弃你的,不管去到哪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分开!就算我回到项府,也一定会带着你,是你不相信我,是你先背叛我!”
冬至垂首,把额头抵在了沛若的肩膀上,仿佛是过去受了委屈,伏在妹妹肩头哭泣时的情景:“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冒认你的身份,不该有那要不得的主意。可是……可是如今事已至此,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真的不想再过以前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沛若耳闻着她的哭声,心底的愤怒仿佛渐渐地消弥开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抚上冬至的背脊,轻轻地拥住了她。
冬至没有对她下手。两人平安无恙地下山去。
可是沛若却不会知道,在下山之时,冬至心里的所思所想。
我晓得,你是怕死的。要不然,我杀死凌叔公之时,你既然亲眼瞧见了,为何不出来阻止?
就是因为你怕死,你怕你突然撞破了我,我会大失常性,连同你一块杀害。你为了自保,眼睁睁地看着凌叔公丧命,见死不救,你一样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可是你却不会知道,我不会杀你的,我不会亲手杀你,因为我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亲手结束你的性命,你曾经对我那样好,那样好。
我不忍心,可是自会有忍心的人。
下了山后,冬至没有马上回凌家,而是前往寻找承义。
“你替我出手。”她把银子搁在了承义跟前,面无波澜道,“明日沛若会出门,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不要怪我,杀你的人不是我。
这一夜,沛若没有睡,在屋子里收拾着物什,直至通宵达旦。
天明之时,她将收拾好的东西送到冬至房中,沉声道:“这些都是给你的,日后……你且好生保重。”语毕,她深深看了冬至一眼,便转身离去。
冬至暗自纳罕,连忙将那包东西打开,却是一些孩童的衣物,以及一副璎珞项圈,还有一个碧玉如意。内里还有一封信,乃为沛若留字。
“姐妹九余载,我早已将你视为亲人。凌家的日子,你过得不好,我心中亦有愧。我娘的死于非命,与项府沈氏有莫大干系,自我娘出事,我便心知,高门大户之内的日子,不过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与其每日算计着过活,我宁愿粗茶淡饭,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蚁民。侍郎千金的身份,我本就无意恋栈,既然你想要,便拿去罢。衣物及首饰,是当年项大人所赠,更能证明你的身份。如此,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莫忘我娘的惨死之状,替我娘讨回一个公道。话尽于此,你自当保重。”
薄薄的信笺在冬至手中颤抖不止,映花了她的双眸,她以为她从此再不会沛若掉一滴眼泪,可是此时此刻,泪水汹涌而淌,更有深重的悔疚及恐惧迅疾地涌上心头——
承义!承义答应了她,会在今日将沛若了结!
她不及多想,发疯也似地往外奔去,手里还抓着沛若的这封信,这是她们姐妹俩之间最后的一脉温情,足以将她心底冰寒融化的温心暖意!沛若没有怪她,沛若不会怪罪于她,更不会阻碍于她,仍如过往的凄清岁月里一样,沛若可以不管不顾地将她带在身边,一只馒头两份吃,一件衣裳两份穿,宁愿挨饥抵饿,亦不将她舍弃!
赶至承义之处,已然迟了一步,承义早就出发了。
冬至歇斯底里地奔走于大街小巷之内,痛哭着呼喊沛若的名字,只想马上把她找到,只想马上见到她,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下致命的一刀,把这条命还给她,把她的恩惠全数还给她,还给她,不再欠她,不必再背负着欠她的债!
奔过柳横巷,跑过西子胡同,冲过城西大街,终于,终于在南城门看到了沛若的背影,距离那么远,那么远,筋疲力尽的她双脚已不再利索,踉跄着往前跑去,嘶声大叫道:“沛若!回来!沛若!”
沛若才要回过头来,就在这一刻,有人骑着快马疾驰趋近,在她未及反应过来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手将她拽上了马,紧接着,那人策马飞快地冲出了城门,扬尘而去。
“沛若!沛若!”
冬至绝望地大喊大叫,慌急追赶,脚下一阵浮软,重心不稳地整个儿摔倒在了地上,她趴在地面,透过朦胧泪水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策马离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滴落,点点泅湿了干硬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