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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间,颇有些手足无措,心想:“李军候英风四流,陈候长重情重义,无论跟着谁,都是我出头的福气。可惜两个人偏偏水火不容。我要是跟了李军候,必定会伤了陈候长的心,但若是回绝了,又太不知好歹了,何况……唉,要是能问问老胡就好了。也罢,这么多是非,还是不去的好。”他寻思了半天,自以为拿定了主意,哪知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行!”
回隧的路上,出头一直小心地看着陈步乐的脸色,想说句话,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其它军士列着队在后面跟着,人人均知隧长挨了打,心中不痛快,是以谁也不敢触这份霉头,一个个闭口噤声,默默而行,偌大的天地间,静得只听得到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
过了半晌,出头实在忍不住了,怯怯地说道:“候长,你要是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明日见了军候,我就说自己舍不得长秋障,宁愿留在这里做个普通的军士。”陈步乐嘴角上翘,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出头,你如何变得这般婆妈起来,想去就去吧。李陵为人虽然嚣张狂妄,但处事刚勇果决、率性张扬,精明干练,这是他的好处,你做了军候的亲兵,身份、前程便大不一样了。我不满李陵是我的事,和你们又有什么相干,我陈步乐难道是心胸狭窄之人嘛?”
出头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身份、前程之类的事情,我是想也没想过的,只是今日见了李陵的本事,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调我去做亲兵,我心里乐意得很。但我也一般记着候长的恩德,他今日打了你,我要是再去做他的亲兵,岂不是对不起候长。我生怕伤了你的心,因此才左右为难。”
陈步乐欣慰地笑了笑,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出头。大丈夫行事说话就该这般坦坦荡荡……唉,你和霍光都要走了。刘都尉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儿子,李陵是名将之后,他三叔李敢又做着郎中令,地位也极是尊宠,你们跟着他们,少不得以后要有个出身,那就是官了,做官和做平常人不一样……”他缓了缓,仰头望着天际那一弯新月,幽幽说道:“想我陈步乐十五岁从军,十余载戎马倥偬,大大小小与匈奴接战数十次,身披百创、血染征衣,可惜至今却一事无成,说起来也真是惭愧,唯盼你们努力上进,能在这边塞之上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不枉了这大好年华。”说完长叹了一声,神情甚是伤感。
霍光一直在旁边搀扶着他,见候长愀然不乐,便开口劝慰道:“候长,你刚三十岁,要想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如何竟这般灰心?”
陈步乐摇了摇头,说道:“普天之下奇人异士多得是,但真正能大展鸿图、名垂青史的又有几人。没有机缘,没有靠山,再有本事也是枉然。嘿,好男儿志在四方,我陈步乐虽不肖,若是投胎投得好,身为皇亲国戚而得以带兵出征,一样能打出一份彪柄千秋的功业,并不一定就比卫侯、霍侯差了!”他这几句话说得很是狂傲,但出头、霍光听在耳中却是胸怀激荡,深以为然,都觉大丈夫就该有这样气吞天下的雄心壮志。
陈步乐一时不能自已,纵声长啸,声音激越,良久不歇,出头、霍光也随而相和,三人在这广褒无垠的荒原上尽情呼喊,均感胸中浊气尽出,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霍光说道:“候长、出头,咱们今日不妨在此立个誓约,十年之后,我们三人定当聚首于庙堂之上,鲜衣怒马、放荡长安,叫天下人人都知晓陈步乐、霍光、朱出头的大名!”
陈步乐、出头齐声叫好,三人互握双手,心意相通,情不自禁大笑起来。
回到营房,出头和衣躺下,闭了双眼,兀自心潮难平,怎么也睡不着。能给李陵做亲兵,他心中自是兴奋,但从此便要与陈步乐、霍光、老胡等人相别,又是不胜伤感。半梦半醒之间,忽地见到爹爹从门外进来,爹爹满脸放光,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说道:“出头,听说你做官了……好啊,咱们朱家祖祖辈辈还没出过官哪,你要给爹好好争口气,朱家光宗耀祖就靠你了……”说完飘然而去。出头心下惶急,喊道:“爹,你快回来,我还没做官哪……”他举步要追,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无论如何也走不快,遽然一惊,梦便醒了。出头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稳了稳心神,看看天色已是发亮,便叫醒了霍光,一道准备行装。他二人都是身无长物,找了半天,也只有几件军衣勉强可塞入包裹。出头环顾四周,突然对这破旧的营房生出一丝不舍之意,见其它军士睡得正熟,他不由得轻叹了口气,说道:“二哥,咱们走吧。”
四 死鼠(4)
陈步乐给出头、霍光开具了符券,加盖了长秋障的印记,连同升调的文书一起郑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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