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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的小子。她看到他像蚕一样蠢动着,用力扩展空间,但包裹着他的是一层胶皮样东西,弹性极好,他扩展开的地方总是随着他的一松劲又缩了回去,他恼羞成怒,盲目地拳打脚踢还加口咬,他骂着:
〃王八蛋!你这个王八蛋!〃
孩子……哎哟我的孩子……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娘给你下跪啦……
孩子被她的哀求感动,松开了咬住子宫壁的嘴,拳脚也暂时不做大幅度运动。疼痛骤然减缓。她把湿漉漉的脸猛伏在沙土上,心里弥漫着被儿子的宽容唤起的感激之情。
夕阳将下,柳梢上熔着一层金。金菊抬起脸,脸上沾满浮土和沙粒,她看到,村子里已有|乳白色的炊烟升起。她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生怕惊动了腹中那个愤怒的婴儿。他蜷缩着,小心儿像雀儿一样跳跃着。
金菊移动到高马家门口时,红日已沉下柳梢,村内的大道上,牛鞭脆响,一阵阵被盐水浸透了的歌声把天都唱红了。
想起了你的娘早去了那黄泉路上,
撇下了你众姐妹凄凄惶惶。
没娘的孩子就像那马儿无缰,
你十四岁离家门青楼卖唱。
自古笑贫不笑娼,
你不该当了表子硬立牌坊,
闹出了这血案一场!
二
拥拥挤挤走出黄麻地,已是日上三竿时分,薄雾消尽,天地澄澈,隔着一条苍白的土路,早望见苍马县农民们种植的数千亩辣椒,遍地流火,红彤彤一片。
一钻出黄麻地,金菊就感到像在众人面前赤身露体一样,羞得死去活来。她又退到黄麻地里。高马跟进来,催她:
〃快走啊,缩回来干什么?〃
她说:〃高马哥,青天大白日的,我不敢走了。〃
〃这是苍马县境,没人认识咱们!〃高马有些着急地说。
〃俺伯,要是被熟人碰到怎么办?〃
〃不会的,〃高马说,〃就是碰到又怎么了,咱们是光明正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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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不是光明正大……高马,你让我成了什么人了……〃金菊一腚坐下,哭起来。
〃好啦,祖宗奶奶!〃高马无可奈何地说:〃真是女人,前怕狼,后怕虎,一分钟就变一个主意。〃
〃我腿痛,走不动啦……〃
〃又放赖了。〃
〃我困啦……〃
高马搔搔头,摇摇头,说:
〃咱也不能住在这黄麻地里一辈子!〃
〃反正白天我不走。〃
〃那就今天夜里走。〃高马把金菊拉起来,说,〃往深处去,这里太危险。〃
〃我……〃
〃我知道你走不动了,〃高马蹲在金菊面前,说,〃我背着你。〃
他把小包袱递给金菊,伸手至背后,揽住了她的腿弯子,她顺从地伏到了他的宽宽的背上。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黑脖子往前探着,她有些怜爱起来,便用双膝碰碰他的髋骨,轻轻地说:
〃哥,放下我吧,我自己走。〃
高马不语,却把手往上移了移,一只巴掌捂住了她一只屁股瓣儿,轻轻地捏着。那种全身所有内部器官鲜花般开放的感觉又悄悄袭来。她呻吟着,用拳头捶打着高马的脖子。高马脚下被绊,两个人便随着黄麻倒下去。
黄麻不安地摇晃着。起初是十几棵黄麻晃动,后来起了风,千万棵黄麻一起摇晃起来,所有的声音都被黄麻们的叶片和茎秆磨擦发出的巨大、但十分温柔的声音淹没了。
三
第二天凌晨,金菊和高马沾着满身的露水和尘土,走进苍马县长途汽车站。
这是一幢外观很漂亮的高大建筑物,大门上的彩灯尚未熄灭,辉映着红漆的标牌大字与淡绿色的水泥〃拉毛〃墙面。夜里营业的小摊贩们沿着进入大门的通道两侧摆开货摊,形成一条走廊。小贩们有男有女,都睡眼惺忪,满脸的疲倦。她还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摊贩用手掌遮住嘴巴打哈欠,打完了哈欠两眼里盈着泪水,被矿石瓦斯灯吱吱叫着的长长的蓝色火舌映照着,那姑娘浸泡在泪水里的双眼像两只半死不活的大蝌蚪一样,腻腻的、懒懒的。
〃甜梨……甜梨……买甜梨吗?〃女摊贩招呼着。
〃葡萄……新疆无核葡萄……买葡萄吗?〃男摊贩招呼着。
摊贩们兴致勃勃地招徕着顾客,各色水果都散着腐臭气,遍地废纸、烂果皮和人的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