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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雪岚混久了,他竟开始……有点享受白雪岚这些狗嘴里长不出象牙的疯话了。
白雪岚问:「你怎么只吃虾?不吃螃蟹?」
宣怀风说:「我想吃的,只是这硬东西不太好弄。」
白雪岚朝他一笑,就从锅里捞了几块大螃蟹,自己在碟子里剔。
都说高大的人动作不敏捷,白雪岚却绝非如此,身体每一块肌肉都灵活有力,对着令人头疼的螃蟹,十指翻快,庖丁解牛般,一会就剔了满勺子净蟹肉,挑了一点热热的香辣汁在上头,递给宣怀风。
宣怀风道一声,「谢谢。」
接过来,便觉得心里很甜,很甜。
把勺子放在碗里,拿筷子一点一点挑到嘴里,很珍惜地咀嚼,品尝蟹肉的鲜美。
白雪岚问:「好吃吗?」
宣怀风说:「好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白雪岚说:「原谅你也有见识浅的时候。这七八月的螃蟹,不足一提。等十月后,螃蟹肥了,我叫人送阳澄湖的螃蟹过来,满勺子的蟹黄,蘸着醋吃,那才又香又鲜。」
宣怀风乌黑的眸子深深瞅他一眼,半晌,问白雪岚,「你还记得从前吃这个,我们讨论的那一番话吗?」
白雪岚说:「我当然记得,而且是字字都记得。不过没想到,你也记得。你说说,我当时和你说了些什么?」
宣怀风奇怪,「这是什么意思?对我做考察吗?」
白雪岚说:「不过就是看看你,到底有多看重我的意思。」
宣怀风问:「我要是不记得你说过的话,那就表示不看重你了?那你就要对我发火了吧。」
白雪岚说:「我绝不会发火。你就算一个字也不记得,最多也只能表示你那个时候并不看重我,所以也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他顿了一顿,忽然又弯了弯唇角,目光温暖地看着宣怀风,低声说:「不过,我猜你多少也会记得部分的。我猜你那个时候,心里已经有我这个人了。」
宣怀风一怔。
无声处,心动之感氤氲朦胧,自己对着白雪岚,竟如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
白雪岚笑着哄他,「说给我听听,你记得多少。说对了,我再剥一勺子好蟹肉喂你,外加两只大虾仁。来,这个就当定钱。」
把刚刚剔好半勺子的蟹肉,递过去,手腕一翻,倒在宣怀风碗里。
宣怀风说:「受了这定钱,看来不受考察是不行的了。」
白雪岚说:「那当然。」
宣怀风浅浅一笑,说:「好罢。」
浓密的睫毛往下轻轻一扇,思忖片刻,缓缓地说:「那天,你说,你就是这道香辣虾蟹。缺点是辣,优点也是辣。」
白雪岚点头道:「是的。」
神情很是欣慰。
宣怀风继续回忆,说:「你还说,如果你保持原味,唯恐被喜欢吃清淡的人嫌弃。可如果少一点辣味,那就不够香,不够地道,失了精髓。」
白雪岚又点头,说:「不错。这是我当时说的。后面呢?」
宣怀风装作愕然,「还有后面吗?」
白雪岚说:「当然有,后面那一句,才最要紧。」
那一天,白雪岚还对宣怀风说了一句——你有勇气吃这道菜,又能说出前面一番道理,我这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欣慰。
宣怀风心里十分明白他要听的是这句,但今时今日,此情此景,要他光天化日下对着白雪岚重复出来,想着这些话里头藏着的意味,简直比叫他在白雪岚面前自动脱光了还露骨羞涩。
怎么受得住?
宣怀风耳根发热,嘴硬道:「后面的,我不记得了。」
白雪岚对他这嫩脸皮的羞涩又爱又恨,不甘心地拍桌子,问他,「还说我耍赖,现在谁耍赖?你收了我的定钱,给的货却不地道。」
宣怀风说:「大不了我剥回一勺子蟹肉给你。」
白雪岚说:「不行,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我不接受。」
宣怀风说:「呵,现在你倒教训起小孩子过家家了?你孩子气的时候,比我多着呢。」
夹了一块螃蟹在碗里。
他手指虽然灵巧,但对剥螃蟹这行当不熟,低头仔细地捣鼓了好一会,才剔了小半勺子肉出来,递给白雪岚。
白雪岚对他瞥着眼,没动弹。
宣怀风说:「你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了。」
作势要缩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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