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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绝望的眼泪。
又过了十日,从蓟都送来的大批物资便赶到了。
跟随前来的官员竟是云深。
宁觉非此时已消瘦憔悴了许多,云深一见,便十分心疼。
云深连日连夜地赶路,此时眉宇间满是疲惫,宁觉非见了,不由得十分感动。
冰天雪地中,无数人在他们周围吵嚷着,办理物资交接事宜,张罗着卸下东西。
二人沉默着,对视片刻,紧紧拥抱。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六章
这一次展开的救援大行动,共救出了游牧民十三万人。在各个定居点的灾民共有二十余万,接到救援物资后也能够安然度过难关。
此次北蓟出人出钱,倾全力救援两国灾民,北蓟牧民固然感激涕零,西武军民也是感佩不已。两国军队携手合作,共同救人,已是亲如兄弟,彼此之间再也没有挥刀相向的欲望。
一场战火就此化为无形。
云深到来后,不但向两国灾民发放同样的物资,而且传达了澹台牧的旨意,表示愿意由国家出资,购买他们冻饿而死的所有牲畜,北蓟西武两国的灾民全都一视同仁。
此言一出,万众欢腾。
宁觉非看着在万民之前表现得雍荣大度的云深,脸上满是笑容。
全面收购死亡牲畜,充作军粮,是宁觉非在奏折上的提议之一,没想到云深他们竟然全部采纳。如此看来,这君臣二人反攻南楚的决心已下。
独孤及听了云深的话,心里也是十分感动,打仗之事自是再也不提。
救灾事宜告一段落后,西武与北蓟便握手言和。
独孤及亲至蓟都,表达谢意,并与澹台牧订下盟约,两国从此罢战,结为兄弟之邦,传之永远。盟约上还言明,北蓟可取南楚国土,但不犯西武一寸土地。西武则不与南楚联合,不给南楚提供任何帮助,也不犯北蓟一寸土地。
云深与西武的大相国反复磋商,确定了盟约后,两国皇帝在正式文书上签字、用玺,此次结盟协议便正式达成。
次日,宫中摆下盛大宴会,款待西武皇帝和使团全体文武大臣。
宁觉非这是第一次参加皇宫中的盛宴,或者说,是他第一次走进皇宫。
北蓟的皇宫并不奢华,不但比不上临淄皇城中那大片大片金碧辉煌的宫殿,就连几位南楚王爷的府邸都似乎比这里精致奢靡。这里的宫室全以巨石垒砌,正殿里装饰着虎、豹、熊、狼的头颅,显得十分粗豪。
王座旁摆放着一排镶着纯金的人的头盖骨,云深告诉他,那是他们的先祖在过去的历次征战中杀死的敌方首领,砍下头盖骨做为酒杯。
宁觉非点了点头,神色自若。古代的游牧民族大多嗜血成性,他自是知晓。看着那些可怕的“酒杯”,他低低地问道:“你们现在还会这样做吗?”
“不会了。”云深看着他,微笑着道。“不过,如果你想砍下淳于乾的人头来做酒杯,我一定给你递刀。”
宁觉非笑了起来,在桌案下握了握他的手。
本来,云深为北蓟文臣之首,宁觉非为武将之尊,二人应分坐两边,云深却乘着皇帝还未来,先到他这里来与他说话。
对他们的亲密,其他朝臣大多报以会心的微笑,似乎都觉得理所当然。
宁觉非这时也已明白,草原上的人们在感情之事上的态度,与南楚大相径庭。
在历史上的汉族文化中,“断袖”、“龙阳”都是被视为大逆不道的。即使在南楚,这种行为虽在上流社会大肆盛行,但在真正的读书人眼中,也仍是不能接受的。他们或视之为洪水猛兽,或者认为此事肮脏下贱,完全不屑一顾。淳于乾当日坚持不碰殷小楼,就缘于此。他不但自己爱惜羽毛,而且借由此事将太子一举搬倒,全国上下拍手称快,从中便可见南楚的国民对此事的态度了。
然而,草原上的人们却都认为,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问他们之间有没有爱,其他的一切均不重要,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无论对方是年老还是年轻,甚或是否成家,全都不重要,只要有爱,就该受到祝福。
宁觉非实在是很喜欢他们的这种真性情。
正想着,云深悄悄起身退到了文臣那一边。
接着,澹台牧便和独孤及并肩走进了正殿。两人都穿着本国的皇袍,头带雉羽金冠,款式却大同小异。
澹台牧笑道:“朕始终对上次在赛马节上输给你耿耿于怀,什么时候咱们再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