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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入诚王府书房,聂沛潇才毫无顾忌地打量起出岫:“你瘦了。”
出岫鼻尖一酸,敛眉对聂沛潇拜道:“还未恭贺您大婚之喜。王妃娘娘……甚好。”
“是挺不错。”聂沛潇寥寥带过这个话题,再次问道:“子奉人还没到京州,你就开始为他奔走,不嫌太早了?”
对方既然开门见山,出岫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我只嫌太晚,不嫌太早。”
眼见出岫毫不掩饰黯然之色,聂沛潇心中一抽,沉默片刻长叹一声:“我以为你头一个就会来找我,岂料还让我等了几天。”
听闻此言,出岫心头猛然一喜:“殿下……”
可她的喜色尚未染上眉梢,便被聂沛潇的下一句话弄得心灰意冷:“我甚至连推脱之辞都想好了,只等着你来找我。”
出岫直感到一阵晕眩,难以置信聂沛潇竟会直白拒绝:“您不是与他交情甚好么?”
“交情归交情,事理归事理。子奉的确犯了重罪,以皇兄的脾气,他绝无生路。”聂沛潇利落地回绝:“当初保举子奉戴罪入仕,我已花了大力气,还得靠庄相从旁襄助。如今他这罪名更严重,我又自身难保,实在是爱莫能助……抱歉。”
出岫原本以为,聂沛潇会犹豫、会考虑,可如今眼见对方态度坚决,她反倒没法子再开口了。
“本是我冒昧之请,您的难处我也明白。”出岫强忍失望之意:“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在来时路上,出岫就已经想好了,如若聂沛潇觉得勉强,她也绝不会苦苦哀求。她早就决定了和沈予同生共死,而眼下,也不过是在争取一个最为可能的机会罢了。
出岫敛眉垂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沉稳,不愿在此失态,去意顿生。
而聂沛潇也并未出言挽留,他一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出言恳求。他是如此渴望张开怀抱给她慰藉,怎奈眼前这女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眼看着出岫转身即将走出房门,就在这一刻,聂沛潇才再次开口:“且慢!也许我会考虑一下。”
第310章:只有相思无尽处(四)
出岫身子一僵,转身再看聂沛潇,有些疑惑地问道:“您改变主意了?”
聂沛潇目不转睛看着她,目光之中很是灼热,一张俊颜也分外凝重,又隐隐带了几分暗示之意。
他在暗示什么?在等自己表态么?出岫迎上聂沛潇的目光,心中从不解、疑惑到逐渐清明,最终了然他目光之中的含义——欲望。
那目光里,写满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原始欲望。
成年男女之间的心思,有时并不需要清楚说出来。尤其是面对出岫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聂沛潇只需隐晦表达,或是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便能让对方全然明白。
的确,出岫是明白了。她不自觉地抬手捏住衣襟,眸中闪过一丝防备。眼见聂沛潇毫不掩饰“那种”意图,她低眉沉吟起来,仿佛在慎重考虑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而聂沛潇则一直等着、看着,见证着出岫挣扎犹疑的过程。他承认自己心存卑鄙了,可他又难以说清楚,到底是希望出岫拒绝?还是希望她能同意?
时间缓缓流淌,气氛渐渐暧昧,聂沛潇的心也悬在了半空之中。出岫这副表情好像给了他一线希望,但他明白,倘若他能“得逞”,也将从此失去出岫对他的尊敬。
明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也许只需再添一把火,便能动摇出岫的意志,让他趁虚而入。但这念头实在太过可耻,聂沛潇几欲心动,到底是没有直白说出来,只任凭出岫自己去体会。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念头龌龊,显然,出岫更觉龌龊。
等了良久,才终于等到一个决定。出岫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面上的犹疑一闪而过,然后归于寂灭。
“用这种法子换他一命,他会比死更难受。”出岫平静地俯身行礼:“妾身告辞。”
当听到“妾身”二字时,聂沛潇自嘲地笑了笑:“你心里一定骂我不是君子,对我失望至极了。”
出岫摇了摇头,她忽然想起被明璎绑架的那一次,聂沛潇及时出现救了她,也是那一次,她曾听到聂沛潇和云想容的合谋。
想到此处,出岫没再说话,无声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出岫。”聂沛潇忽然又后悔了,他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很酸楚,有醋意,亦有绝望。他连忙在她身后诚恳道歉:“方才是我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