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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学以后做生意。这人,也就是沐霞的丈夫,叫楚期聚,家里是大商户,跟沐霞家是世交。沐霞家既搞实业,也搞商贸,比楚家更富有。楚期聚……这就是他父母给他取的那个名字……经商的时候,跟沐霞父母过往甚密,伯爹伯妈的叫得好亲热,是她家的常客,后来楚期聚父母双亡,他到沐霞家,就更仿佛是其中一个成员了。当然,你猜出来了,这楚期聚跟我那口子一样,当时是地下党,做生意,是给党筹集必要的物资。
楚期聚比我丈夫略小,比沐霞却大十岁。1956年他忽然找到沐霞,没接触几次,就提出来跟她结婚。那一年楚期聚大概已经三十岁,那个岁数在那个时候还没解决生活问题……那个时代把革命男子娶媳妇叫做解决生活问题……的领导干部里,算是很大的了,组织上关切,作为老战友,我丈夫对他的生活问题也非常地关注,有一天就跟我说,你要劝说沐霞接受期聚的求婚。我说他比沐霞大那么多,怎么想怎么不合适!他就说你别去抽象地空想,你看看他们,站到一起难道不是很般配吗?确实也是,那时候三十岁的楚期聚英姿勃发,跟沐霞站到一处绝不辱没她。我就又跟我那口子说,现在看上去般配,以后呢?我那口子就说,革命者的结合不是相貌的结合,关键是要一生携手走革命的路啊!而且,期聚看上沐霞,是好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沐霞还是个小姑娘,期聚在她家看到她,就在心里默默地说,好可爱啊!等你长大了,我一定娶你!我听了就说,怎么你这战友那时候就那么色!不像话啊!我那口子就严肃地对我说:革命者一样心有爱甚至也心有性啊,只是在那个环境里,必须压抑自己这方面的向往,期聚那时候就跟他吐露了这个心思,他非常理解,正是为了避免跟同龄的女性产生爱情,才故意往一个小姑娘身上移情,把自己可能勃发的情爱储藏起来,以待革命成功后的时日啊!我听了,就去找沐霞,而且意识到,我的劝婚已经不是私人活动,而是一桩革命工作。没想到工作很容易做,沐霞挺爽快地同意了楚期聚的求婚。那时候我那口子和楚期聚职务都不低,在别人看来,我和沐霞都成了革干夫人。沐霞结婚前就转到了剧院的文学部,文学部的设置是学苏联,任务是抓剧本,同时对抓来的剧本没完没了地讨论、修改、回炉、加工……剧院的人开头说沐霞经过那回的批判增强了政治警觉,后来又说她爱人是政治上最可靠的,守着这么个爱人,受到的熏陶足能防止任何一个坏剧本来钻空子,也足以把任何一个基础好的剧本修理好。
薰衣草命案(3)
沐霞婚后很快怀孕,1957年春节时我们去她家拜年,她肚子已经不小,预产期在那年国庆左右。哎,我们真过了一段非常愉快的日子!因为嫁了楚期聚,楚期聚告诉她她父母实际上曾很自觉地帮助了共产党,是进步的资本家,不该对他们拒之门外,还主动带上她去岳父母家团聚,她跟父母的关系总算也理顺了。只是她哥哥对妹夫妹妹的做法不满意,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资本家都是惟利是图,当年他们父母所谓的帮助共产党,还不是因为楚期聚能让他们获利,并且从不拖延货款,而接受公私合营,也是大势所趋,他不主张妹妹跟父母过多来往,并且常常叮嘱妹妹还是要对资本家父母的资产阶级本性提高警惕。那时侯楚期聚也觉得大舅子基本上是对的,沐霞更心悦诚服,因此他们跟沐霞父母的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那对资本家也知趣,绝不来主动纠缠,对外更绝口不提有那么革命的儿子和女婿。
我那口子和楚期聚是名副其实的亲密战友。1957年的时候我那口子是一家重要刊物的负责人,楚期聚是外贸系统的一个领导,不仅逢年过节两家必定欢聚,就是周末,只要没出差没会议,也往往是互相招待,多半在家,偶尔也去餐馆。我对那一天记得特别清楚。暮春时节,楚家住的那个小三合院里一地的花瓣有待清扫。那时我那口子还在回北京的火车上,我却已经去了楚家。坐在客厅里,也是刚出差回来没多久的楚期聚朗声高谈阔论,主要是兴奋地诉说在外地耳闻目睹的鸣放情况,认为群众真的是发动起来,虽然有的意见很尖锐,却是良药苦口利于心,从此将打开一个全国振奋的局面,对全球社会主义事业也是一个创举。我就按我那口子临回来前的长途电话里的嘱咐,把第二天就要付印的杂志上的那篇他化名写的一篇长文的清样,拿给楚期聚让他先睹为快。楚期聚接过去迫不及待地阅读起来,边看边拍沙发背,连赞痛快。沐霞端茶过来,见他那兴奋的模样,就瞅着我眨巴眼笑,意思是你看我们这位像不像个大孩子?那文章清样我也看过,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我只知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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