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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去,厨子正在轻叩房门。
“什么事?”
“请问中午吃什么?”
“过去你做什么?”我沉吟了一会。
“做汉斯先生和英格夫人的中饭。”
“好,一样做吧,我吃得不多,要蔬菜。”
厨子走了,推门走进路易的卧室,工人正在抽路易的烟,人斜靠在床上翻一本
杂志。
“厨房地太脏了,打扫完这间,去洗地,你叫彼得是不是?”
我问他。
他点点头。
“荷西先生说,他前天晒的衬衫少了一件,你看见没有?淡蓝色的。”
“我没拿。”他木然的摇摇头。
再走进厨房去一看,厨子正把一块半冻著的肉,在洗过碗的脏水里泡。
“水要换。”过去拎出肉来,放在桌上。
吃过了一顿看上去颜色很调和的中饭,把盘子搬回厨房去,这两人正在开鱼罐
头夹面包吃。
过了好一会,两个劳莱哈台又出现在我面前,说∶“夫人,我们走了。”
我去厨房看了一看,抹布堆了一堆,发出酸味,地是擦了,水汪汪的一片,垃
圾全在一个竹篮里面,苍蝇成群的飞,两只长得像小猪似的黑狗也在掏垃圾,墙角
一只手肘长的晰蜴顶著个鲜红的小尖头呆望著我。
“来,每个人十个奈拉。”我分了两张钱。(这约合七百台币每个人,上次写
错了,说是七十块台币。)“从今天起,香烟不要拿,衣服不要拿,食物要拿,先
得问,知道吗?”和气的对他们说。他们弯身谢了又谢,走了。
十个奈拉,在这个什么都昂贵的国家里是没什么用的。
电仍不来,担心著冰箱里的食物,不时跑去看,天热得火似的。
这幢房子全是小格子的铁门铁窗槛,治安听说极不好,人竟把自己锁在笼子里
了。窗坍微雨不断,几棵不知名的瘦树,高高的,孤单单的长在路边,好似一只只
大驼鸟一般,右边的丛林,密不可当,冒著一股雾气,细细碎碎的植物纠缠不清,
没有大森林的气派,更谈不上什么风华,蓬头垢面的塞了一海的绿。
总算雨停了,去院里走了一下,踏了满鞋的泥水,院内野草东一堆西一堆,还
丢了好些造房子用剩的砖块,一条灰黑色,肚皮银白的蛇,慢慢的游进水沟里去,
对面人家空著,没人住,再望过去,几个黑女人半裸著上身,坐在一张湿席子上,
正在编细辫子,右鼻孔上穿了一个金色的环,乳房像干了的小口袋一般长长的垂在
腰下,都是很瘦的女人。
脊椎痛,来了热带,居然好了很多,走路也不痛不拐了。
夜来了找出蜡烛,点了四根,室内静悄悄的闷热,伊底斯拎了一把大弯刀,卷
了一条草席,在房门口蹲了下来。
好似等了一世纪那么长,荷西和路易才回来,浑身脏得像鬼似的,两人马上去
洗澡洗头,我忙著开饭,再跟荷西不愉快,看见他回来,心里总是不知怎的欢喜起
来。
“天啊!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两个男人吃著热菜,满足的叹著气,我笑著去洗澡了。
真可怜!吃一顿好菜高兴成那副样子,人生不过如此吗?
刚刚泡进水里,就听见外面车声人声,伊底斯奔跑著去拉铁门,接著一片喧哗
,一个女人大声呼喝著狗,荷西也同时冲进浴室来。
“快出来,奈国老板娘来了。”
“这么晚了?”我慢吞吞的问。
“人家特意来看你,快,啧!”他紧张得要死,更令我不乐。
“告诉她,我睡下了。”还慢慢的泼著水。
“三毛,求你好不好?”说完又飞奔出去了。
到底是出来了,梳了头,穿了一件大白袍子,涂了淡淡的口红,一步跨进客厅
,一个黑女人夸张的奔过来,紧紧的抱住我,叫著∶“亲爱的,叫人好等啊!”
就在这一刻,电突然来了,冷气马上轰的一下响了起来,客厅灯火通明,竟似
舞台剧一般有灯光,有配乐,配合著女主角出场。
“你一来,光明也来了,杜鲁夫人。”我推开她一点,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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