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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大义耀武扬威地凑到清未身前,殷勤地拿袖子扇风:“公子,热吗?”
清未憋笑憋得难受,绕到司无正身边轻咳:“你跟着就行了,不需要伺候。”
“那多不好……”荀大义讪讪地缩回手,杵在裴之远身侧时不时地拿眼睛瞥他,但这样的目光实在引人遐想,倒像是小宫女对清未有意思似的,司无正第一个看不下去。
“再看,就像对待纸人那样对待你。”司无正悄声威胁,“把你一个人留在皇宫里。”
荀大义大惊:“那我岂不是只能做女人了?”言罢,慌慌张张地躲在裴之远身后,再也不敢造次。
如此一来去德妃娘娘寝宫的路上很是安稳,他们也没再遇见其他人,宫城里的太监宫女大都行色匆匆,若是遥遥看见,眨眼间也不见了。
倒是天气原因,竟有微弱的蝉鸣从不知道那座宫殿里飘出来。
“唉,又到夏天了。”带路的小太监兀自感慨。
清未竖起耳朵听,蝉声是他感知夏天为数不多的方式之一,司无正也闲下来听。
宫中岁月悠长,他们走在似乎没有尽头的小道上,心中图生悲凉之感,这条路通向荣华富贵,也通向孤独寂寞,来还是去都没有回头路,走错一步就是一辈子的事,奈何路上的人进多出少,就算真的要出来,也赔上太多,甚至于身家性命。
“二位大人,就是这儿了。”小太监终于停下脚步,推开斑驳的门。
门上的红漆掉了大半,宫殿早已无昔日德妃还在时的风光,且火灾过后就一直荒废,他们踏进门,入眼皆是断垣残壁,连座完整的房子都找不到。
清未对司无正的真实身份有所猜测,所以不甚放心地偷瞄,见司无正神情还算正常才勉勉强强安心,而那个小太监显然因为之前有人死在这里,心生畏惧,每走一步都要四处打量,偶尔踩到草枝还会小声惊叫。
“皇上呢?”司无正在院中的古井边站定,气定神闲地往井中望。
小太监在院子中转悠了一圈,急得满头是汗:“皇上该在这儿啊!”
司无正闻言笑了笑,撩起衣摆坐在井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当差的?”
“回大人的话,奴才刚进宫两个月。”
怪不得,进宫两个月的新人好骗,所以张公公才把这份苦差事交给他。
“那就别找了,皇上不可能亲自来这儿的。”司无正抬手把小太监招到身边,“你被骗了,人家都嫌弃这宫里闹鬼不敢来,也是怕和前几天的小太监一样,被鬼弄死在井边。”
一番话说得人心惊胆战,小太监更是听得两股战战,望着黑黝黝的井口吓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走吧。”司无正推了他一把,“这里没你的事儿了,真撞了鬼多你一个还碍事。”
小太监听了这话,感激得差点落下泪来,跪在司无正脚边感恩戴德,然后缩着脖子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清未难得见司无正这般好心,不免疑惑:“放人走不像是你的作风。”
“你以为我会如何?”司无正转头对着他笑,“故意吓唬他,装神弄鬼把人赶走?”
清未被猜中了心思,略有些难堪,抱着天下白绕到井的另一侧转移话题:“可有什么发现?”
“尚未。”司无正叹了口气,把纸人从衣袖里放出来,“大白天能有什么事儿?”
纸人飘飘悠悠落在井边,并未变大。
“怪了。”司无正拿指尖戳了戳它的头,纸人不情不愿地化成人形,悬浮在半空中不动了。
清未说:“我觉得它还在为我们抛下它出宫生气。”话音刚落,纸人就飘到他身后,委屈巴巴地点头。
那张惨白的脸上带着生硬的笑意,但纸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被抛弃的委屈感,连司无正都被感染,实在说不出调侃的话,干脆低头继续观察起古井。这井已经快干涸了,深邃的井道里折射出零星的日光,水生的杂草依附着井壁,不知从何年何月起就开始生长,如今已经蔓延到了井中最后一点水中。
司无正往井里扔了颗小石子,清脆的入水声回荡在荒芜的院子中,清未也弯腰,但他看的却不是井底,而是井边干涸的血迹,那是前两日死在院中的小太监留下的。
按照张公公先前的描述,小太监是头朝下趴在井边死去的,死时身边没有任何人,进来寻找的老太监们也没有随意挪动尸体,而是大呼小叫地吸引来了护卫,所以现在井口是什么模样,那日小太监被搬走的时候就该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