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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两个营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残兵了,任何规模稍大的战斗恐怕都会付出无力承受的代价,怎么安安稳稳地撤或者说怎么顺顺利利地逃,早就成了反复讨论的问题。
绕开那条充满凶险的小道,队伍缓缓缓上了山崖。几十张担架末尾,乔小颖的脸蛋仍有些失色,投向秀才兵的目光里带着疑问,“为什么叫人家不要动?你知道那怪东西会害人?”
“我们读书的时候,生物老师提过食人花,说是在爪哇岛上才有。前面我也不确定的那就是,可地上的骨头太怪了点,野兽是不会那样把猎物堆起来的。”周大喜连忙解释,有些诚惶诚恐。
“跟日本人一样凶啊!”乔小颖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望,晶亮的眼睛里流转着一点让周大喜心疼不已的东西。
他几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腰板,也同时挺起了并不强壮的胸膛,要不是手里的毛竹杆子沉重依旧,他几乎就要用破皮的指头去梳一梳很久没打理过的头发了。
“我们班头说我枪打得还好,你不用怕的。。。。。。”周大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表达什么,从队伍后端赶上来的两个人让他很快住了嘴。
乔小颖在看着那两个人,准确地说是两人中的一个。
赵平原并没注意到小乔护士投来的异样眼光,一路上都在跟同伴比比划划。许多人,包括平时牛到不行爱谁是谁的老兵,都在冲他点头,无声地打着招呼。而这个曾经的蛋子兵,也依旧是没事人似的清闲模样,挎着一杆缴获来的三八大盖,脸上那道被汗水洇出血渍的伤疤狰狞依旧。
※※※
不少南京人都是从行伍中的同乡那里,才得知有远征军这么一回事情,当初赵平原也是如此。千里迢迢跑到贵州兴义加入新38师后,赵平原一直觉得被分到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仗打、有钱拿。前段时间全军都在撤退,可他还总念着据说是会下发的赏钱,偷偷问了张跛子好几次。张跛子问他什么赏钱,赏的理由是什么时,他又愕然答不出半个字来。
赵平原自认为还是有功的,医院里那段时间老听人吹牛,其中最能诈唬的也不过说自己杀了七八个小鬼子。这个数字在赵平原的印象中,好像只是动了动手就完成了——用手雷炸翻的日本人只多不少,而且老猫打死的那个还是头头。
第五章 殊途(9)
见他想不通,跛爷便摆足了老鸟架子,搬出同样也是听来的所谓内幕。高层之间的派性斗争,对赵平原而言无异于扯淡,他听不明白也根本不想弄明白,只不过赏钱变成泡影的那点后知后觉,还是让他很快作出了跟其他兵一样的反应。
“狗日的!”他悻然说。
卡萨防御战中,赵平原跟团部炊事班一起参与了左翼阵地的后期协防,鬼子最猛烈的一次冲锋甚至逼到了贴身照面的地步,纠缠在一起的两国军人不再放枪,而是拼起了白刃战。打着赤膊的赵平原对拼刺并不在行,却把一把缅刀挥舞得劲风凌厉,接连砍倒了好几个鬼子,看得旁边的张跛子一个劲龇牙。
早在上海时,张跛子用两壶正宗的竹叶青,跟曾经参加过中原大战的原西北军弟兄换了一套刀法。凶名甚至传到日本的西北大刀兵自然不是盖的,“破锋八刀”到了跛爷手里虽然谈不上发扬光大,但好歹也没堕威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如今大掌柜也算是玩刀的行家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愣没看出赵平原手里那几下四不像玩意,到底是个什么套路。
直到防线后撤,一颗炮弹笔直落在了战壕里,炸死炸伤了不少弟兄。张跛子亲眼看见赵平原在空中刚划起哨声、绝大多数老兵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往旁边扑倒,横飞四射的弹片没有一枚能够沾到他身上。这个发现让张跛子终于恍然顿悟——天杀的赵娃娃本来就没受过哪怕是一丁点的军械训练,所有那些厮杀动作包括刚才的卧倒,全都是他自然而然的反应,就像深山老林里的狼总是比土狗更懂得怎么活下去一样。
换了几年前,张跛子打死也不会相信世上有这种人存在。但在1连,同样也有个野性大过人性的哑巴,每个人都知道,他当兵之前走过的路,跟自己截然不同。
赵平原当初胁迫长官那档子事,似乎已经随着时间推移而不了了之了。卡萨战后,有一次在宿营中碰上刘放吾查哨,后者打量了他几眼,居然还很和气地问了声:“伤好了没有?”这让赵平原尴尬不已。
老猫进山后就把赵平原调去了1连,让他跟那个哑巴搭成游动哨,其他什么也不用管。这一回张跛子倒是表现得一反常态,平时只要老猫远远喊声“小王八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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