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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强弱之分,在于其理,而不在其势。孙权为人圆滑多变,念念唯以划江而治、割据吴越为本,而且自知以区区寒门孙氏之德望不足以在中原地域一呼百应地蛊惑人心,动摇不了大魏的根基,所以‘守则尽全力、攻则劲不足’,难以成为我大魏之深忧!
“倒是这伪蜀诸葛亮,时时处处祭出匡复汉室、一统六合之旗号,志不在小、意不在虚,竭力鼓动蜀境之民舍生忘死、秣马厉兵,一心一意要以灭我大魏、重振炎汉为己任,这才是我大魏社稷的心腹之患啊!所以,防蜀重于防吴、攻蜀重于攻吴,算是本座的一贯认识。孙君,你现在可明白了?”
孙资一听,不由得击掌而叹:“孙某记得当年敬侯荀令君老师曾经讲过,‘于萌芽未动、形兆未见之际,昭然独见存亡之机、得失之要,预禁乎未然之前,使主君超然立乎显荣之处而天下归美者,乃圣臣也。’司马大人既有这等远见卓识、奇谋大略,真可谓我大魏‘一代圣臣’也!孙某若能时时留在您身边聆听教诲,实在是荣幸之至!”
“时时留在本座身边聆听教诲?这如何使得?”司马懿一下就听出了孙资话中有话,呵呵一笑,“孙君啊!如今你伴在陛下身侧,位处中书省权要之职,无时无处不是耳闻经国之妙论、目睹治世之华章,岂不远胜在我这尚书台里埋首琐务、溺于冗杂?你可真是取笑本座了”
“孙某怎敢以言语嬉戏取笑于司马大人之前乎?”孙资的脸色肃然一正,拱手而道,“今日孙某特来谒叩司马大人,实不相瞒,就是深深希望司马大人念在与孙某当年的荀门同窗之谊的份儿上,施以援手出面协调,将孙某从中书令之位上移调出来!”
“哦?此话怎讲?”司马懿虽已隐隐猜到了他的这一层来意,但此刻听到他亲口道来,却仍是不免吃了一惊,“中书省之职事何等机要,孙君你却为何意欲调离开去?”
“唉!司马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当今大魏官场流传着这样一段谚语,‘三公爵位,显而不要;尚书台座,显而且要;中书省阁,要而不显。’咱们中书省哪里比得你们的尚书台?说穿了,咱们就是一班帮陛下收发文牍,抄抄写写的小小佐吏罢了,没什么前程的!而且,陛下自恃文才过人,他的批红、拟稿,也很少吩咐咱们帮他起草有那么一两次,孙某有幸帮他草拟了两三份诏稿,却被他拿笔修改得面目全非——唉!那一份郁闷劲儿,甭提孙某心底多难受了”
司马懿慢慢端起茶杯来,深深呷了一口,然后正视着他,饱含真情地说道:“这些憋屈郁闷嘛,孙君你无论到哪里任职都是会碰到的。这些话,你也只能在本座这里说一说,切不可在外面轻易发泄了!从明面上看,以孙君的运筹帷幄、精谋善断之能,在中书省若然埋头文牍也确是有些屈才了!你随便外放出来,哪一个部堂的尚书你做不下来?不过,孙君哪,请听本座直言相劝:中书令一职,虽是秩低官卑,然而身处军政万机丛中,锻炼你自己的机会多了去也!你切切不可妄自菲薄,须得念念以师尊荀令君、鄙兄司马主簿为楷模,博学多问、深研苦习,日后自能前程远大的。本座嘛,到适当的时候自会出手相助的但此刻你若执意要去,只怕万一引得陛下对你心生他念,则有些反为不美。孙君你说,是也不是?”
孙资听到司马懿如此真挚的鼓励之言,心底登时油然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感激之情,华歆、钟繇、陈群他们自恃位高资深,哪里曾把自己和刘放放在眼里?充其量至多也只当自己和刘放是两个天子近侍、内廷佐吏罢了只有眼前这个司马仆射对自己和刘放时时优礼、处处尊敬,而且也不求回报,其言其行之真诚全然是发自内心的。看来,这司马懿在朝廷上下人缘极佳,倒真不是凭空得来的!他的人缘好,那也全是因为他待人接物圆融豁达、体贴入微,而决不会像是其他政客那般一味靠着小恩小惠而拉拢人心!
“其实呢,孙某在中书省里干事干得苦着点儿,倒也没什么熬不过去的。只是孙某最受不得别人刻意的傲慢与显摆!您可能已经知道了宫中近来将会发生一件大事吧?郭贵嫔在这几日可能就要被立为正宫娘娘了这一下,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郭贵嫔的弟弟郭表仗着他姐姐做靠山,从先前一个小小的黄门丞一步就蹿到了少府寺副卿的位置上司马大人,您应该晓得那个少府寺副卿可是富得淌油的‘肥差’哪!他在副卿之位上又是专门掌管四方贡品和廷殿珍藏的”
一谈起宫里边的有些事情,孙资就是满腹牢骚:“唉!咱们在中书省里累死累活地苦干,不单单要受陛下的气,要受‘三公’元老的气,要受你们尚书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