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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有的时候,是一件极奢侈的事情。
平舟从未见过谁可以真正的任性。
懵懂的少年总要成长,强烈的好奇心渐渐消失,盲目的热情也逐渐消退,最後变成一个圆滑世故麻木不仁的成人。
飞天总要长大,他不可能永远的童真单纯。
总要长大。
穿一件大红的衣裳在辉月殿的正殿里,演出惊人的舞蹈,吹奏凄清伤感的曲子。
只是……看到他在奔雷的怀抱里的时候,心头有尖锐的刺痛,和巨大的无力感。
平舟知道自己在品尝一杯苦酒,隐忍,酸涩,茫然。
但是飞天终究还是会开怀,星华的率性,辉月的温柔……
飞天还是会开怀大笑,一切终究是好转了。
变故总在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发生。
平舟走了两步,站在他的身後,午後的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还带著些许残余的雨水气息。
飞天的身体以一种防备而软弱的姿势蜷著。
“平舟?”
“嗯,怎麽?”
“行云会开怀吧?”飞天的声音象是不太自信,要求一个保证:“不再纠缠于过去,以前的行云已经埋葬了,现在的行云理智也洒脱,将来,他会过得很好,是不是?”
平舟并没迟疑,他说:“一定会。”
飞天吁了口气,肩膀缩得更厉害。
象是身体深处在痛的小动物那种姿态,手脚都蜷著。
平舟伸出手去,手指在触到他肩膀之前,又慢慢停了下来。
然後他顺势掸了一下袖边,直起身子。
“再给我煮点茶喝吧。”飞天开口要求:“觉得很冷。”
天气的确是清冷的,虽然阳光明亮。
但是修爲到了飞天这个阶段的天人,应该不会觉得这种天气会带来不适。
更何况飞天还是龙族。
平舟没有异议,重新让人汲了水来,风炉中火苗跃动著,象是红色的,不安的热情。
“其实,我配不上他。”眼睛似乎被茶的热气蒸腾,有些迷蒙,飞天轻轻一笑:“行云敢作敢爲,爱憎分明。和他在一起,我总是觉得能给他的太少,而从他那里得到的太多。”
“他对人好的时候绝不会藏私,会把能给的都拿出来。”
飞天笑了一声低下头:“要拿走的时候,也一样彻底。”
是。
行云是极少的那一种人。
不因爲成长而变得理智现实,热情依旧。
或许因爲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天人。
平舟觉得任何人,在那样的热情面前都会有不可抵挡的感觉。
得到後再失去了象行云那样的爱人,接下去的人生要怎麽样过?
飞天低著头,捏著茶杯的手指头有些抖。
明明可以说些什麽的,也是可以说些什麽,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夕阳迅速的向西沈了下去。
这一天,终于过去了。
飞天回到客舍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侍从递了一封短柬,飞天低头看了看,说道:“我知道了。”那人便躬身退了下去。
辉月的字极清丽挺拔,写的简短,只两句话。
好好谈一谈?
飞天苦笑著揉揉额角,谈些什麽?
只不过,这个问题始终是要面对,不可能逃避。
但是,现在没有那麽清醒的头脑去面对辉月。
行云,行云。
满脑子全是行云。
初见的他,乍逢巨变的他……阔别多年又见到他……
在阳光下挥手说再见……
终于行云选择了一条他想要的道路。
飞天手捂在眼睛上,刚才当著平舟的面没有流下来的眼泪,慢慢濡湿了掌心和面颊。
现在的行云喜欢的是辉月……
辉月应该会对行云好的吧?
行云热情而辉月温和,行云莽撞而辉月包容……辉月清冷,可是行云有满满的闯劲儿……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包容,互相弥补……
应该会很好的生活……
脑子里还是不自觉的想起他们在雨中的拥吻。
胸口那麽难受。
飞天觉得胸口非常非常的窒闷,大口的吸气,用力到肺部都尖锐的痛了起来,还是觉得压抑。
明明想念了他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