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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遥脸上竟不知是泪是汗了,嘶哑着声音道:“爷!你真伤心,你哭出来!你叫喊出来!爷!你这样子要吓坏了奴婢们了!”
胤祈摇了摇头,低声叹道:“这时候……还有什么好哭的……人都没了,我哭给谁看呢?”
抬手摆了摆,胤祈道:“去告诉福晋和侧福晋,收拾好了,进宫里跪经。弘意也照着品级穿好了大衣裳,叫他……多陪陪弘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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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宫里,寿皇殿的灵堂已经摆起来了,还是雍正十三年时候备下的棺木,此时拿出来暂且用上了。
这还是当年胤祈掌管内务府时候备下的,真没想到,最后雍正用了的,竟还是这副棺木。
皇子王大臣在寿皇殿跪了满地,大学士鄂尔泰和张廷玉并肩站着,手里捧着雍正当年搁在正大光明匾后的皇太子密封,宣诏。
胤祈从背后看着弘昼哭倒在地,被搀扶着起来,接住那泛黄的密诏,忽然间就有些恍惚。
真的好似是当年康熙过世,在清溪书屋前,四阿哥胤禛,也是这么……
然而现在,他已经躺在了张廷玉身后的棺椁之中。
二十年……真是倏忽一瞬间。
高无庸跪在雍正棺椁边,一边哭一边以头撞着棺木,口里喊着,要殉了主。胤祈却想起,甫进宫时,私下里高无庸含着泪说,皇上临去前,手里还握着朱笔,正在批折子。
许是他对雍正的真感情,也就只有那含着的几滴泪。
现在的做戏……真的是不能看了。
再瞧旁的人。弘昼固然有伤心,不过此时的他,在雄心壮志猛然膨胀,志得意满之余,还能有多少伤心分给他的阿玛?弘历有些失神,他又在想什么,有没有想过,若是从一开始,入宫陪伴康熙的就是他,命运将会完全不同?弘瞻怯生生地将半个身子藏在弘意身后,这个孩子,才是和雍正感情最为淡薄的吧?
胤祈忽地有一种不平,有一种凄凉浮现在心头。
难道说,就没有一个人,是全心全意,真心真意地,在对待雍正,在为他伤悲?
随即他自己也有些自嘲。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全心全意的悲伤?
就算是他自己……
胤祈一怔,跪在蒲团上,遥望着雍正的棺木。
忽然间,就有一种怅惘和若有所悟浮现在心头。
蓦地便有两行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声地唤了一声。
四哥……
愣了半晌,回头招手叫苏遥悄悄地到了跟前,胤祈低声道:“去庄子上,叫苏远……回来府上当差吧……”
苏遥听了一怔,还没等他点头,胤祈却又道:“不……还是不必了……叫他……好生在庄子上……规规矩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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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子时,第一日的守灵这才算是结束了。寿皇殿里燃着火盆香料,却也不冷,然多数人早已跪得四肢麻木,哪里还能感觉得到什么。
胤祈扶着自己的腿,勉强站了起来,低头就见旁边的嘉亲王允禄又跌坐了回去。胤祈连忙伸手搀扶,叹道:“十六哥也得注意着身子骨了。也是……年纪渐长了。”
许是因为这话,引得他想起了早两年就过世了的庄亲王允礼,允禄呆立了好半天,才抹了抹眼角,道:“可不是么……当年咱们兄弟,一块儿这么跪在阿玛灵前的时候,你腿脚发麻,还是我抱你起来。老十七不敢凑到近前儿,只打眼色问你怎么了。如今……”
半晌,他也没有说出来如今如何,只是长叹一声,略弯下腰捶了捶腿。胤祈也弯腰替他捶着,允禄的腰近年不大好,弯不下去。
才捶了两下,就听见后头有人道:“奴才们都只会干站着么?竟是让王爷们自己动手了?”
胤祈回头,身前允禄已经行礼拜下,口称皇上。
弘昼苦笑道:“十六叔何必如此?小时候你还抱过朕呢。咱们一家人,闹得生分了不好。”
允禄便略笑了笑,就道告辞。
正殿中人渐少了,胤祈看了一眼放在正中的,还没有摆上牌位的棺椁,回头道:“那……我便也回去了。”
话音未落,手却被一把抓住。弘昼低声道:“今儿你别出去了,留下来,陪我说说话。我现在,心里头……又是难受,又是……”
他好似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才好,顿住了,叹了口气。
胤祈瞧着他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