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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祯并不理他们,方昭仪宫里的人已经将册文给送了来,这一对比便一目了然,确实与梁祯拿出来的那份遗诏上的印文深浅变化是一致的,且冯生取来的玉玺也确实有一角是用金子补上了。
众人看张年瓴几个的眼神俱都变了,原本说来,比起梁祯,他们自然更相信几位内阁大臣,但证据摆在眼前,且外头还有禁卫军虎视眈眈地守着……
显王第一个跳了起来:“好你个张年瓴,尔等几个老匹夫竟也图谋起我祝家的江山不成?!”
此言一出,那些尤在犹豫掂量的宗室纷纷低了头,虽并未如显王一般表态,却都不自觉地离张年瓴几个挪远了些,端的是划清界限泾渭分明的态度,张年瓴再次被气吐了血,另一阁老激动争辩道:“你们!你们这些人!陛下才刚刚殡天你们就要联起手来逼宫!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混账!这传位圣旨分明是那日陛下召我等入宫亲手写下的!你们这么做这是要叫陛下去了都不得安宁死不瞑目!”
显王吹胡子瞪眼:“老匹夫你休要含血喷人!分明是你们几个联起手来矫诏以图皇位!如今证据确凿岂容你等在此辩驳!”
冯生适时添上一句:“那日陛下确实传了三位阁老进宫,只是与你们密谈之时将奴婢等人全部打发了下去,除了三位阁老,并无人知晓那日陛下到底与你们说了什么……是否真有将传位遗诏给你们,那也……”
“你这阉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张年瓴愤怒打断他,冯生缩了缩脖子,不再说了,显王眼珠子转了一圈,转身走去祝云瑄身旁,恭恭敬敬地将他扶了起来。
除了还在怒叱的张年瓴几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已落到了祝云瑄的身上,祝云瑄眉头紧锁着,神色严肃地扫了一眼在场之人,显王第一个拜倒下去:“臣,叩见新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掷地有声的叩首,众人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梁祯看向除张年瓴之外的另三位内阁辅臣,从刚才起他们几人就未怎么出过声,匍匐在地低垂着脑袋,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刘阁老,李阁老,邓阁老,你们怎么看?”
那三人身子一凛,为首的一个缓缓抬起了头,避开了张年瓴几人吃人一般的目光,犹豫再三后咬咬牙转身跪到了祝云瑄面前去,另两人当即跟上,一同参拜新君。
宸贵妃彻底瘫软在地,自知大势已去。
除了还突兀立在人群之中的张年瓴三个,所有人,从宗室到后妃乃至一众皇子,都已跪在了祝云瑄的面前。梁祯一个眼神递给那禁卫军统领,张年瓴几人转瞬间便已被拿下,还要争辩,梁祯却再不给他们机会,冷声道:“张年瓴、王辞、曹新锐三人包藏祸心,矫诏以图谋不轨,即刻下狱,押后待审。”
张年瓴几人只来得及哭喊一声“苍天无眼”,便已被禁卫军堵住嘴拖了下去。
这下殿内众人更是噤若寒蝉,梁祯转过身,面朝着祝云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在对方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坦率跪了下去。
祝云瑄闭了闭眼睛,平复住过于跌宕的心绪,沉声下令:“遵皇考遗旨,著宗亲大臣持服守丧二十七日,自今日始,不可懈怠。”
“谨遵圣谕!”众人齐声应下。
诏谕传出宫外,百官跪拜新君,至此,尘埃落定。
夜色更深,白日喧嚣散去,入夜之后的灵堂之上只余祝云瑄一人,安静地跪在皇帝梓宫前,摇曳的黯淡烛光映着他无波无澜的面庞。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也知来的必定只有那一人。
梁祯行至祝云瑄身旁,跪坐下去,淡声道:“陛下在这里守了几日了?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难不成您想刚刚即位便先累垮了自己?”
祝云瑄的眸光闪了闪,沉默片刻,问他:“外头怎样了?”
“能怎么样,该抓的人抓了,该杀的人杀了。”
这一场即位风波已传得人尽皆知,即便祝云瑄顺利得到皇位,质疑声却绝不会少,光是张年瓴等人的下狱,就足够叫满朝文臣和天下读书人对他这个新皇心生疑虑,只是迫于梁祯手中权势,无人再敢出来说什么而已。
“张首辅他们……”
梁祯不在意道:“他们犯的是诛连九族的滔天大罪,陛下仁慈,念在他们从前也算劳苦功高,只抄了他们满门,不牵连其他。”
祝云瑄神色微黯,梁祯看着,勾了勾唇角:“怎么,陛下可是舍不得了?觉得可惜了?”
“杀了便杀了。”
梁祯似笑非笑:“也是挺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