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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随朝圣者走到十字路口,我们会在地图上指给你看。你就说在山里迷了路。然后到了镇上时,你就和其他人走进集市,集市就在红衣主教宫殿的前面。”
“这么说来,尽管他是一个圣人,他还是没法住在宫殿里?”
“他住在一侧的厢房里,其余的房子改成了医院。你们全都在那里等他出来为你们祝福。多米尼季诺会挎着篮子过来问你:‘老大爷,你是一位朝圣者吗?’你回答:‘我是一位苦命的罪人。’然后他放下篮子用袖子擦脸,你就给他六个斯库多,买一挂念珠。”
“然后他当然就会安排谈话的地方吗?”
“对。在人们张着嘴巴望着蒙泰尼里时,他会有足够的时间把见面的地址告诉你。这就是我们的计划,但是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计划,我们可以告诉多米尼季诺,并且安排别的方法见面。”
“不,这就挺好。只是务必要把胡子和假发弄得和真的一样。”
牛虻坐在主教宫殿的台阶上,白发苍苍。他抬头说出了暗号,声音嘶哑而又颤抖,带有很重的外国口音。多米尼季诺从肩上取下皮带,把装着敬神小玩意的篮子放在台阶上。那群农民和朝圣者,有的坐在台阶上,有的在集市走动,全都没有注意他们。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还是不着边际地聊着天。多米尼季诺说的是当地的方言,牛虻操的是不大连贯的意大利语,中间还夹杂着西班牙语。
“主教阁下!主教阁下出来了!”靠近门口的人们叫道。
“闪开!主教阁下出来了!”
他俩也站了起来。
“这儿,老大爷,”多米尼季诺说道,随即把用纸包的小神像塞进牛虻手里,“把这个拿着,到了罗马时你要为我祈祷。”
牛虻把它塞进胸前,然后转身张望站在台阶最高一层的那个人。他身穿大斋期紫色法衣,头戴鲜红色的帽子,正伸出双臂祝福众人。
蒙泰尼里缓步走下台阶,围在身边的人亲吻着他的双手。
许多人跪了下来,在他经过时撩起法衣的下摆贴近自己的嘴唇。
“祝你们平安,我的孩子们!”
听到那个清脆的声音,牛虻低下了头,这样一头的白发就遮盖了他的面孔。多米尼季诺看见这位朝圣者的手杖在手中抖动,暗自佩服:“真会演戏!”
站在他们附近的一位女人弯腰从台阶上抱起了她的孩子。“来吧,塞柯,”她说,“主教阁下将会赐福于你,就像上帝赐福于孩子们一样。”
牛虻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停了下来。噢,真是无法忍受!
这些外人——这些朝圣者和山民——可以走上前去跟他说话,他会把手放在孩子们的头上,也许他还会对那个农民的男孩说“Carino”,以前他就常这样说——
牛虻又坐在台阶上,扭过头去,不忍再看下去。如果他能缩到某个角落,捂住耳朵不再听到那个声音就好了!的确,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离得这么近,近到他可以伸出他的胳膊,碰到那只亲爱的手。
“我的朋友,你不进去歇歇吗?”那个柔和的声音说道,“恐怕你受了寒。”
牛虻的心脏停止了跳动。霎时间,他失去了知觉。他只是觉得血压上升,直犯恶心。上升的血压仿佛扯碎了他的胸,然后又降了下来,在他的身体里面振荡、燃烧。他抬起了头,看见了他的脸。上方的那双眼睛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充满了神授的同情。
“朋友们,退后一些,”蒙泰尼里转身对人群说道,“我想和他说话。”
人们往后退去,相互窃窃私语。牛虻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咬紧牙关,眼睛盯着地面。他感到蒙泰尼里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
“你有过巨大的不幸。我能帮你吗?”
牛虻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是一位朝圣者吗?”
“我是一位苦命的罪人。”
蒙泰尼里的问题竟与暗号相符,这无疑成了一根救命草。
牛虻在绝望之中机械地作了回答。他开始颤抖起来,那只手轻轻地按着,仿佛灼痛了他的肩膀。
红衣主教俯下身来,靠得更近。
“也许你愿意单独跟我谈谈?如果我能帮你——”
牛虻第一次平静地直视蒙泰尼里的眼睛,他已经恢复了自制。
“没有用的,”他说,“这事没有什么希望。”
一名警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主教阁下,恕我打扰一下。我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