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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梳洗不簪花,孤负几韶华”是美人在薄醉醒来后于耿耿不寐中对远去的他的默默的倾诉,亦即抒情主人公内心哀曲的流露:整整一春天天梳洗而不簪花,一则表明她心情寂寞没有情绪打扮,二则表明她心不旁鹜,一心念他,此情此心何等专注执着,即使辜负多少韶华青春也在所不惜。
最后我将回答读者在开始时就会提出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这首词是写妓女的?”因为其中有“春悄谢娘家”等字。谢娘者何?《世说新语·识鉴》:“谢公在东山香妓,简文曰:‘安不必出,既与人同乐,亦不得不与人同忧’。”刘孝标注:“宋明帝《文章志》曰:(谢)安纵心事外,疏略常节,每香女妓,携持游肆也。”后世称妓女为“谢娘”、“谢娥”本此。(张厚余)
后庭花
许棐
一春不识西湖面,翠羞红倦。雨窗和泪摇湘管,意长笺短。知心惟有雕梁燕,自来相伴。东风不管琵琶怨,落花吹遍。
这首词也是写一位独守空闺的少妇思远怀人的情愫。词人仍以少妇的口吻,女性的角度展露抒情主人公的心曲,而实质上是词人设身处地的一种体察性的描绘,亦即词人情感在描写对象上的投射和渗透。
上片先从春游说起。我们的女主人公因为良人离家远行,无心绪去风光旖旎的西湖春游。“一春不识”,涵盖了整个一个春天都未出游;而“不识西湖面”则把西子湖人格化了。“翠羞红倦”乃“羞翠倦红”之意。这位少妇本来是花容月貌可以与绿叶红花匹敌的,但因心绪不佳,面色无华,因而羞见绿叶,倦赏红花。这是从一个层面、一个角度表现了女主人公郁郁心情。
接下来。词人又从另一个角度、另一个层面表现她的情绪:“雨窗和泪摇湘管,意长笺短”。在下着霏霏细雨的窗前,这位少妇在给良人写信,她含泪摇着笔管将自己的情思倾吐在纸上,然而意长笺短,言不尽意,心中的万语千言只能略表一二。这里的“湘管”是指笔管乃由湘妃竹所制。相传大舜南巡不归,其二妃娥皇、女英(帝尧之二女)日夜哭泣,泪洒于竹,竹尽成斑。因而“湘管”也包含悲苦、垂泪之意。“雨窗和泪”已够悲矣(天泪与人泪合一),再加之湘妃之泪,三泪交融,少妇心境之悲表现尽矣!这是第二个层面。
下片前二句乃第三层面:少妇之心惟有雕梁之上的燕子理解。这表现了女主人公是寂寞的,空房只有燕子相伴;同时也说明女主人公是贞洁的,她从不招蜂惹蝶,每天和她在一起的只有梁上燕;再者表明孤高的、内向的,她不与凡人为伍,只与紫燕为友,向它倾诉心曲。
最后两句展示了女主人公内心世界的第四个层面:她通晓音律,善弹琵琶,她把自己的哀怨诉诸其弦:她怨时光的流驶,红颜的短暂,希望春光较长地留在人间;然而东风无情,它不管琵琶的哀怨,仍吹走了春光,把落花吹得满地都是。这落花岂不是自己青春的象征吗?她哀叹自己的美丽年华就这样在离愁别恨中匆匆凋零,等闲消逝……
“西湖”──“湘管”──“梁燕”──“落花”,词人就是通过这四个意象段,多方位、多层面地展示了抒情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描画出一条具有个性特征和特定情境的人物情感律动线。(张厚余)
祝英台近
德祐太学生
倚危栏,斜日暮,蓦蓦甚情绪?稚柳娇黄,全未禁风雨。春江万里云涛,扁舟飞渡,那更听,塞鸿无数。叹离阻!有恨流落天涯,谁念泣孤旅?满目风尘,冉冉如飞雾。是何人惹愁来?那人问处?怎知道愁来不去!
这首佚名太学生的《祝英台近》,是在抒发江山飘摇之慨、身世流落之叹。
德祐是南宋恭帝赵显的年号,恭帝在甲戌(1274)年七月继位,次年(1275)改咸淳为德祐,到丙子年五月端宗赵昰立,改元景炎,德祐年号使用的实际时间是一年多。由此可知这首词是写于乙亥年春。
当时南宋王朝已到了风雨飘摇日暮途穷的境地。元朝忽必烈的大军已经先后攻破了南宋抗元最重要的军事重地樊城和襄阳,回回炮所向披靡,元朝大将伯颜正乘胜率军东下,分道攻宋。
词的上片可以分为三层。第一层“倚危栏,斜日暮,蓦蓦甚情绪”。点明词人所处的具体环境和心绪。他无依无助地靠在高高的栏杆边,凝视着劳累无力的夕阳一点点无可奈何地西沉,神情恍惚,思绪异常纷乱。一个“甚”字既是有疑而问,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情绪是什么样的;又是愤激的反问,这是一种怎样糟糕的情绪呢?这是总写,为下面的分述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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