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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宝焰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去找御医们来给卫飒瞧瞧的了。
这些似乎都落到了她的眼睛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些事,都不是能够让她在意的事情,她只关心的,是那个人。
那个人正被一群人围拢起来,放在地上,地上经过一天的大雨,早就湿透,他那一身的大红色的喜服也就被地上的积水给湿透,变成了更深的紫红色,和她身上的那一身酱红色的绣裙倒是很合衬。
或者说,和她的衣服比起来,弦乐公主的那一身大红喜服根本不算什么。
他和她,才是一对。
彼时地上还有一摊比他们三个人身上的衣服更要浓浓的红的东西。是血,是带着卫飒的身体余温的鲜血,她的视线久久的胶着在他的身上,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此时正蜷缩起来,靠着湿透了的地面,头上的黑发也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了下来,紧紧地贴在他的侧脸上,还有一小点头发是贴在了他的鼻梁上,白皙的脸上贴着一条黑色的整齐的头发,让他平添了一丝的毫无生命力的感觉。
事实上,若曦已经不能感受到他的脉搏和呼吸。
若溪只觉得自己的脚踝里被人灌注了沉沉的铅块,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让人难受,让人沉甸甸的不能举起脚来。她甚至在暗暗的祈祷着让她下一步落下的时候,就能看到卫飒睁开那对好看的眼睛来,对着她似笑非笑。
他蜷缩的像一个孩童,鲜血在地上被凝结成了块,这种毒药最凶猛之处就是能够让人的鲜血凝结,然后阻滞在血管之中,最后因为血脉供应不周而死亡。
若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拳头狠狠击中,打得她魂飞天外,只剩下一个冰冷发抖的身体僵硬在了当场,一丝一毫也动不了。
弦月跪坐在他的身边,握住她一只苍白冰冷的手,轻轻地放在脸颊旁,垂着睫毛轻轻地呢喃道,“这样,你就是这样不愿娶我为妻的么?”
“他这么聪明的男人,却也会做这样的事情……他真是太可恶了,卫飒,你真是太可恶了。”弦月依旧在喃喃。
这可恶的男人,长了一张随时会让人沉沦下去的脸蛋,那眼神比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都还能勾人心魄的眼神儿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叫她开始沉沦的。
弦月甚至庆幸,这个男人还好,最终会正大光明的迎娶自己,会让自己成为他的妻子。他的王妃,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摆脱了自己。
若溪听见她的话,也不由得一笑,的确,这个男人是长了一副随时会叫人沦陷的脸蛋,他的心不坚定,会随时的被外来的事物侵扰,会喜欢过那种醉生梦死的日子,还会喜欢看些美人儿的歌舞杂耍,还会在背地里使阴招儿让他的对手们防不胜防……
但是,这一年来,他们磕磕绊绊,这个男人摇摇晃晃的,却总是在她的身边,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她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的坏蛋脸。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是她度过的最美好,最欢乐的日子了。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因为踩了狗。屎运所以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她这个小麻雀也能变成了大凤凰,在忘魂殿里成了女主人,即便是他再迎娶了弦月做正妻也不要紧,只要他的心还在她的身上。她就是赢家。
他们会有美好而光明的未来,在阳春三月牵着手看河边的杨柳,在打磨的漫天风雪之中被好心的游牧人收留,一位在一处和滋味古怪的耐久,在寺庙里虔诚的求签,为心上人而惴惴不安,喜悦激动。
无论如何,他的世界里不会有这样多的鲜血和这样冰冷而孤寂的雨水。
他现在这样闭着眼,才真的像极了和她同榻而眠的日子里那个不到三十岁的少男,眉目忧郁,眉眼生动,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和调戏苍生的味道。睡着了马上就会起来,神采飞扬的走在他前面,挑眉转身看她。
“小溪儿,今天晚上的茶我喝着甚好,明天你也来上一壶好好地品品。”
不过,他现在这幅样子倒是再也不能让她难过,再起来捉弄她了。若溪忽然觉得这样最好,明明是最好的,但是心里头却觉得像是自己也死了一样的绝望和空洞。
对面有人在动,是弦月,她的手还在卫飒的脸上来回留恋。
若溪缓缓抽出身旁侍卫的腰上的一把刀来,因为今日是卫飒的大婚之日,所以连侍卫们的腰刀上都挂上了红色的小绸缎,迎风摆动,煞是可爱。只是被这只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手牢牢地握住,似乎也被染上了嗜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