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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5 69 10 14 2 20 34 1 99 41 60”。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密码?陈家鹄要向他的日本妻子透露这里的情况?
林容容赶紧叫左立看,左立看了也生出相同的怀疑。两人如临大敌,赶紧叫来许教员。许教员研究一番,道:“这肯定是一句什么话。”左立说:“我知道它是一句话,我要你把它破出来。”许教员将信的内容和那一串数字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许久,终是未能解读。
左立笑道:“看来你只能当老师,不能去当战士,连学生造的密码都破译不了。”
许教员不服气地说:“什么密码!密码是一门科学,这是什么鬼东西,乱七八糟,莫名其妙,毫无规律。”
规律肯定有,林容容想,只是没被发现。她想把信带回去研究研究,左立不同意。“你揽这个责任干什么?”左立说,“交上去吧,让陆所长去处理,让他去认识一下,他费尽心机挖来的是个什么大活宝。”
林容容说:“我觉得他以前可能在我们这种部门工作过。”
左立摇头,“谁知道呢,只有老陆知道,是他一手弄来的。听说他还死活不想来呢,要我说才不要他来呢,一个日鬼的女婿。”
一个日鬼的女婿,一个日鬼的女婿,一个日鬼的女婿……这天夜里,林容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深切地重温了失眠的滋味。苦的。生锈的。她曾憎恨池塘的死水,她曾厌烦傍晚的鸟鸣……今晚她感到可怕的静止,而她是这些静止的东西的讨厌的守卫……她徒劳地想摆脱自己的躯体,摆脱不眠的镜子——有诗人曾经这样描写过失眠。
这天夜晚,林容容就是这样熬过漫漫长夜的。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却常常有两个相同的人。
这天晚上,在天堂巷巷口斜对面的一家客栈里,有一个人也被失眠的痛苦折磨着。他是个哑巴,或者说装得像个哑巴。你或许在武汉到重庆的长江客轮上见过他,或许在重庆某条街上撞到过他,可你肯定没有听他讲过话。今天一天,他都待在这家客栈里,虽然很少离开房间,但总归是见过人、跟人打过交道的,比如老板娘,比如服务员。他们一致认为,他是个哑巴。老板生动说,他跟我说话不用嘴,用的是手。
其实他不是哑巴,如果你跟他说日语,他的语速很快,吐字清晰。作为一个深入中国陪都的鬼子特工,他的缺点很明显,就是不会说中国话。但从另一方面说,有这么大的缺陷还派他来,说明他必有非凡之特长。他的特长是心狠手辣,刀枪都玩得一流,百步穿杨是他的拿手好戏,手起刀落、见血封喉是他的看家本领。那两个黑室的宝贝破译师漂亮地(不留蛛丝马迹)被暗杀在轮船上,正是他不久前的杰作。
他是少老大手中的王牌,名叫中田。
少老大从萨根手上得到陈家鹄的住址之后,即派出中田前来守株待兔。他非常乐意地接受了这项任务,像是前去约会一样,脸上带着一种兴奋的红潮。这家客栈正好处在天堂巷西北面,中田住的房间在顶层正中间,但凡进出巷子的人都在他的视野之内、目光之下。只要陈家鹄出入巷子,中田手中的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决不会放过他,子弹将以一种狂热的精确击中目标的眉心,而且不会出声,因为枪上装有当今最先进的消音器。
事实上中田是昨天晚上入住的,美美地睡了一夜,养足精神,从今天早晨开始守望。下午三点半钟,在守望无果的情况下,他曾斗胆去拜访过陈家。当时陈家恰好无人在家,拜访也是无果。不,其实是有结果的——既然家里无人,说明陈家鹄肯定没在家。他就这么吃了定心丸,心想他总要回家。于是一直坚守着,守到天黑,又守到天亮,望眼欲穿之苦灼伤了他明亮的双眼。
一天。
两天。
三天。
第三天晚上,头昏眼花的中田气愤地放弃了阵地,走了。
七
中田来到粮店,对少老大发毒誓,说陈家鹄肯定不在家。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中田用了一个个感叹号表示心中的愤怒和坚决的态度。少老大听了不由得急了,连夜派人去找来萨根,责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中田连守三天,家里所有人都见了,就是没见到他!”少老大气势汹汹地瞪着萨根,那样子恨不得把他吃了。
萨根也很吃惊,“什么?这么多天你们还没见到人?我还以为你们已经送他上西天了,叫我来是领赏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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