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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烧掉?”
“绝密文件……看过都要毁掉……我记住了,当然要毁掉……”
“你肯定都记住了?”
“一个字不会漏的……我受过训练,过目不忘……”
“那你记得它说的是什么吗?”
“说……它说……说……”上校突然昂起头,形同常人,冷笑道,“它说你是个卖国贼!少来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我早玩腻了。你看看,那是什么——”
几人都看见,就在刚才他倒立的地方有一摊脏物,显然是他吐出来的。
山田恼羞成怒,掏出手枪,抵着上校的脑门吼:“死啦死啦的!”
上校不为所动,淡淡地说:“快收起来吧,走火了可不得了,我死了你们找谁要货去啊?”
“你要怕死就给我老实回答问题!”女人冲上来帮腔。
“No!No!No……”上校潇洒地说起了洋文,“我怕死,当然怕死,但我更怕当走狗。你是条母狗,白天跟着狗汪汪叫,晚上还要当婊子被狗日,活着有毬意思!”
太放肆了!女人一脚踢翻椅子,骂骂咧咧地从山田手上夺过手枪,抵着上校的脑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敢,”上校临危不惧,“当然敢,亡命之徒嘛,有什么不敢的。”
女人气疯了,啪的一声拉开枪栓,真要动手,被山田一把拉住,呜里哇啦地教训了一通,很凶的样子。当然,人死了还能说什么,他现在是不想说,不是不能说。一枪毙了,报销了,就是不能说了——不能说和不想说是完全不一样的。只要“能说”,就有可能“想说”。
五
不说就是死,这就是他当时的处境。
可怎么能说呢?上校很明白,不说,死的只是他一个人,说了,死的可能是很多人,而且,他虽然活着,却将生不如死。因为说了就是卖国贼,是汉奸,子子孙孙都要背骂名的。
这笔账不糊涂啊,谁又敢糊涂呢?不,坚决不能说!当时上校确实是这么想的,宁可碎尸万段也不当卖国贼,不做鬼子的狗。但谁也想不到,他已经准备赴死,老天爷却不让他死。事实上,这是个阴谋,上校面对的不是生和死的折磨,而是灵和肉的考验……
天亮了,他们把他拖回隔壁的禁闭室,空荡荡的屋子里多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纸和笔,还有两个金元宝。即使在黑暗中,金元宝依然散发出一团暗红的光芒,像团火炭似的,仿佛是烫的。不需要他们告诉,陆上校也知道,只要他在桌子前坐下来,留下X—13的密件内容,他就可以带着金元宝走人。金元宝的样子其实有点像心脏。就是说,他们想用“两颗心”买他一颗心,成交了,他可以带一条命出去,即使外面天塌下来,凭着这两个金光灿灿的家伙,他照样可以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别无选择。
他选择了死。令人起敬的陆上校,他把纸和笔以及两个金元宝一股脑儿都扔进了马桶,并且对它们撒了一泡尿。他还试图想屙一泡屎,但屙不出来,怎么都不行。
顺便提一下,膀胱和直肠是两个不同脾气的器官,恐惧会让小便失禁,大便却会因此躲起来。他在德国受训时,教官教他们怎么抗拒恐惧,其中有个方法就是:捏住耳垂可以增加膀胱的自制力。膀胱会出卖你的恐惧,比如小便失禁就说明你内心极度恐惧,可要克服它其实也不难,只要捏住耳垂就可以。耳垂上的神经是控制膀胱,包括性冲动的,后面这一点可能很多人知道。上校记得,在读中学时有一天一个同学曾问他,如果在大街上突然有性冲动,那东西翘起来,下不去,挺丢人的,怎么办?他不知道。那同学告诉他,只要反复捏弄耳垂就行,就能“偃旗息鼓”。
确实是这样的,年轻时他曾多次试过,反复捏弄耳垂会抑制性冲动。
话说回来,原以为他把金元宝扔进马桶又会招来一顿毒打,结果一整天都没人来理他,只有一个说苏北话的老汉给他中午、晚上送了两餐饭。老汉对他很客气,送来的饭菜也很好。他是已经准备死的人了,对吃饭没兴趣,可老汉一句话让他胃口大开。
老汉说:吃吧,吃饱了还有可能逃走。
他太想逃走了,一相情愿地把他的话当做一种好意和暗示,好像对方有可能要帮他逃走似的。不过,等他把饭菜吞下肚后,他又担心起来,怕老汉骗他,饭菜里面是下了药的。这种可能当然是存在的。可以说,这也是他在他们手上犯的唯一一个错误,如果以一百分计,这也许要扣掉五分。百密一疏,一疏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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