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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应该让孩子不只是一味地吸收爱,而是渐渐地懂得受到的爱是应该向周围辐射、向外面传递的。
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愿化作一团热腾腾的空气将儿子温暖地包围起来,使他不致寒冷。我盼他长大后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留下一片温暖、一片人情。
包袱(1)
前不久去参加一个座谈会,我注意到了一位女士,“我是嫁到日本的,现在是家庭主妇。”她做自我介绍时声音格外洪亮,还带着夸张的手势。我第一次在日本看到此风景,中国女性自豪无比地亮出自己是家庭主妇。
除了她的自我介绍,我并没有俯首谛听她的发言,因为那张很生动的脸使我走神了。
在东京很难看到这么好看的脸色。(请允许我这样说:日本是一个疲惫民族,来日本的中国人也大都染上了疲惫的颜色。)她是每天躺在老公的薪金上养尊处优?她是在用高级化妆品护肤养面?
总之,她的表情中不挂一丝辛劳之感,她的语气中不含对岛国生活的一星不满,她与大多数在日中国女性的味道截然不同。
散会后,我们不约而同地相互走近了。
“瞧你红光满面的,气色这么好,我的脸色不能和你相比。”我的寒暄这样开始。
她莞尔一笑,好像欣然接受了我的夸赞,然而表情随即变得凝重起来:
“我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你是不是背着什么包袱?”
“你指的是……”我怕被她点破。
“你是不是觉得,你必须做出不凡业绩,才能被人承认。你不甘平凡,至少你不甘像我一样平凡。你如果没有心理包袱,你的脸色就会和我的一样好看。”
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我喜欢写作,但我的文章都是平凡人的赞歌,我最佩服的人就是甘于平凡的人。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平平凡凡才是真’。”
我的心被搅动得有些不平静了。
必须承认,我从少年起就背上了“有名”的包袱,我是沉甸甸地长大的。成人以后,可以承受的负荷更大了,所以我就背上更多更重的包袱。特别是有一段时期,简直就是别人的声音有多大,我的包袱就有多大;别人的语气有多重,我的包袱就有多重。背不动了,我也不肯将包袱丢下。我只是停下脚步,将一个个大包袱高高地摞齐,捆好,然后重新上肩。
有好心的路人帮我卸下一个个包袱,我却觉得浑身轻得不对劲,硬让别人把从我这里拿去的包袱交出来,他若不肯,我还大吵大闹地说这包袱确实是我的,应该物归原主。
我已经不太记得轻松的滋味了。
偶尔我能借到某种力量来改变一下肩头的受力结构,获得片刻轻松,但这种轻松瞬息即逝,很快我便恢复了沉重。我屡屡被包袱压得摇摇欲坠,但不知是什么力量又总能使我起死回生,我的负重能力的确有些不凡了。
背着包袱奋然前行的人有很多很多。失败的人背着“不能再失败”的包袱,成功的人背着“必须再成功”的包袱;强人背着“永远保持强人形象”的包袱,弱者背着“一定要强起来”的包袱;男子汉背着“让妻子儿女比谁都幸福”的包袱,女强人背着“我绝不输给男人”的包袱;不出国的人背着“非得在国内干出一番事业”的包袱,出国者背着“在海外不得辉煌,便无颜见父老乡亲”的包袱……
连包袱也是一个多彩的世界。其实很多包袱都源于抱负,抱负是催人向上的,而包袱却是可以使人毁灭的。我们的心可以被抱负充满,但不该被抱负胀裂,我们的躯体、我们的精神空间都容受不了的抱负统统应该划为包袱,让我们在两者之间划一条鲜明的线,做不去越轨的理性智者。
别人的包袱总是更加醒目、更易瞥见的,我喜欢对着别人喊:“你的包袱太大太沉了,还是卸下为好。”
一个朋友,昆虫学的年轻专家,在日本三年的全部历史竟是家庭主妇,她一直不敢告诉国内的父母她每天的工作是换尿布、冲奶粉、上公园。她说了整整三年的谎。“父母从三岁起就开始带我观察昆虫了,到头来他们用毕生的精力,最终却培养出一个家庭主妇,怎么接受得了?”
“昆虫是你的热爱,也是你的事业,可是这两三年你的宝宝比昆虫重要,更非你不可。”我常用此类话安慰别人的同时安慰自己。
一个朋友,他的天文学研究成绩斐然。最初他是迷恋天文,成功以后他开始迷恋成功,多少次听他说过:“我必须成功,我只能成功,我要不断成功。”
“忘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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