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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自身却保持着难以形容的阴险的清醒。下面是疯狂,上面是愤怒。天空在吹气,海洋只是泡沫。风的威力就是从这儿来的。飓风是守护神。它自己的恐惧产生的极度兴奋使它也慌乱了。它仅仅成了旋风。这是盲目产生了黑夜。在暴风雨中有失常的片刻,对天空说,像是有什么东西冲上大脑似的。望不到顶的天空不知道如何是好,犹犹豫豫地打着雷。真是太吓人了。这是可怕的时刻。礁石的颤动到了最剧烈的程度。任何暴风雨都有一个神秘的方向,而在此刻,它却失去了方向。这是暴风雨的危险之处。正在此刻,托马斯·富勒①说过:“风是一个躁狂型的疯子②。”就是在此刻,暴风雨里不断产生出电,皮廷顿将它叫做“电光的瀑布”。正在此刻,在最浓黑的乌云里,不知道什么原因,为了侦察宇宙的惊恐,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圈,西班牙的老水手叫它“暴风雨的眼睛,el ojo de tempestad③”。这只令人悲伤的眼睛正朝着吉里雅特望。
吉里雅特在他那一方面也望着乌云。这时他抬着头。他每砍一下斧头,就傲慢地直起身子。他因为太失望,或许好像是太失望,所以始终是这样骄傲。他会绝望吗?不会。面对海洋最利害的发怒,他既勇敢,又谨慎。他的脚只站在破船上的那些牢固的地方。他在冒险,同时也处处小心。他自己的决心也达到了顶点。他的精力增加了十倍。他被自己无畏的精神激起了满腔热情。他一斧一斧地砍着,那声音仿佛是在挑战。他好像得到了暴风雨所失去的清醒。这是十分感人的搏斗。一方是力量无穷,另一方是不会疲倦,谁都不肯放过对方。可怕的乌云在广阔的天空形成了一个个戈耳工①的面具。一切可能有的恫吓手段都出现了。
① 这里指的是古罗马的一种可折合的双连板,折合面涂蜡,可用尖物在蜡上写字。
① 托马斯·富勒,据本书原版本注,是一名老水手。
② 以病态的情绪高涨、言语和动作增加为主要症状。
③ 西班牙语,意为:暴风雨的眼睛。
① 戈耳工,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怪,面貌可怕,人见之即会变成石头。
雨从海浪中来,浪花从云中来,风的幽灵在弯腰,大气的种种面貌被染成红色,又失去光彩,在这些现象消失以后,黑暗变得更加可怖,这时只有从四面八方同时涌来的急流。全都佛腾了。许多黑影溢到了外面。带着冰雹、扯碎的、灰白色的积云,好似染上一种发狂地旋转不停的毛病。在空中,响着像筛子筛干豌豆的声音,伏打②观察过的逆向电流,在云和云之间玩着闪电打雷的游戏。一直响个不停的雷声令人恐惧,电光闪得离吉里雅特那样近,就在他身旁。深渊似的大海仿佛也大为震惊。他在摇晃的“杜兰德号”上走来走去,使得甲板在他的脚下抖动。他手拿斧头,又敲又削,又砍又劈,电光照得他面色苍白,他头发蓬乱,赤着双脚,衣衫褴褛,脸上全是海浪的泡沫,在这个雷声不断的脏地方他显得非常高大。
只有机智才能对抗暴力。机智是吉里雅特的特长。他要使所有脱节的残骸一起落下来。因此,他只扩大那些连接处的裂口,但是不完全砍断它们,留下少许细小的地方支撑住其余部分。忽然他停住了手,把斧头举得高高的。动作恰到好处。整个一大块脱落了。
破船的这一半骨架沉到两座多佛尔礁中间,在吉里雅特脚下。他站在另外一半船身上,俯身朝下看。那块骨架垂直地沉进水里,将岩礁全溅满了水,还没有沉到海底,就在一个狭窄处给卡住了。这样,它有相当一部分露在水面上,高出海浪十二多尺。直立的船护板成了两座多佛尔礁之间的墙。因为从旁边丢进狭道里的岩石稍稍高一些,仅仅只能让流动的水沫在两端透过。它成了吉里雅特在这个大海的通道里临时做成的抵挡暴风雨的第五道路障。
瞎了眼的暴风雨为了完成这道最后的路障出了大力。
幸运的是狭道的两边岩壁靠得很紧,挡住了这个障碍物掉到海底去。这使得它有一定的高度,而且海水可以从障碍物的下面过去,这样便减少了海浪的力量。在下面流过的就不会从上面跳过去。这一点,在一定程度上,正是浮动的防波堤的奥秘。
以后,任凭乌云怎样逞凶吧,一点儿也不用为小帆船和机器担心了。在它们周围的海水不会再动荡了。西面有多佛尔礁的栅栏掩护,东面有新的障碍物保护,在这当中,任何大风大浪都到不了它们身边。
吉里雅特因祸为福。乌云居然帮助了他。
这件事情完成以后,他从积着雨水的水坑里用手心舀起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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