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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绣?”
房间的灯骤然亮起,梁瑾看清了阿绣的情形。
“又抽筋了?”
他二话不说, 立马坐到床边,一手握住她的脚,一手按住她的膝盖,帮她拉直痉挛的小腿。
“好点没有?”
过了不知道多久,疼痛渐渐缓解,阿绣的牙齿慢慢松开嘴唇,缓缓的长舒的一口气,哑声道:
“好了。”
梁瑾松了手,他没有抬头,依旧盯着她浮肿变粗的腿,轻声道:
“爱德华夫人说你夜里常常抽筋,是因为缺钙,明天我去集市上买些猪骨回来熬汤。”
“嗯。”
阿绣低低应下。
许是因为颠沛流离,大悲大喜,自从有孕之后,阿绣的身子就一直很不好,妊娠反应特别严重。浑身浮肿,常常抽筋,她开始都默默独自忍耐着,直到两个月前起夜去洗漱间,起身时头晕目眩摔倒了,大出血,险些流产。
自那以后,梁瑾夜里就在她房间打起了地铺,方便照顾她。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略有狼狈,她半长不短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他腮边冒出的潦草青须全然无心打理,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沉默。
暖光色的灯光照亮着异国他乡这间小小的院落,他们好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两座孤岛,彼此落寞的依偎着。
忽而阿绣的一声轻呼打破了沉默,梁瑾心中一紧:“怎么了?”
“孩子踢我。”
梁瑾呼吸微滞,手足无措:“那怎么办?”
“没有关系。”阿绣表情温柔了下来,“最近常常这样,有时夜里也会把我踢醒,力气真不小。”
“我有时见你白天听收音机里的音乐,是不是想要安抚他?”
“嗯,他很喜欢,每当这时候都乖乖的,我也常常这么哄他。”阿绣低头抚摸着肚子,轻声哼唱着: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零在外头”
轻柔的曲子在寂静的午夜响起,刹那间勾起了太多愁绪,许多回忆涌上心头,久久不散。
一曲罢了,又是沉默。
阿绣轻笑了笑:“梁大哥,你扶我去洗漱间好不好?”
于是梁瑾扶着她来到洗漱间,她进门,他在门外等她。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压抑至极的哭泣声。
梁瑾浑身一震,他想敲门而入,可抬手半晌,终究是蜷曲成拳,抵在了门与额头之间。
全身如脱力一般,缓缓的蹲了下来,双眼酸涩。
她触景伤情,想念着千里之外的人,他又何尝不是?倘若此时此刻,他照顾呵护着的是萧萧,是他们的孩子,该有多好……
这辈子究竟还能有这一天吗?
一扇门,两个孤苦的人,她在门里,他在门外。
一个月后,小镇医院。
古往今来,女人生子总是鬼门关里走一遭。
梁瑾听着产房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呼痛,心急如焚,坐立不安,爱德华夫妇不得不一遍遍的安慰他,可他仍是揪心难耐。
他无措的蹲在门口,浑身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着。
他知道霍锦宁从前对阿绣有多么呵护备至,视如珍宝,他也知道她这怀胎十月是多么辛苦,多么委屈,可她什么也不提什么也不说。
她那样懂事,那样忍耐,那样让人心疼。
一切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时间一分一秒都是那样难捱。
终于,一声婴儿清凉的啼哭在耳边响起。
他茫然抬头看着医生护士推门而出,爱德华夫妇急忙向前询问,然后爱德华欣喜的用中文告诉他:
“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儿。”
他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产房。
阿绣产后只来得及看了孩子一眼,就昏迷了过去,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了。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输液,而梁瑾趴在她的床边。
她一动,他也醒了。
“阿绣?!”
阿绣虚弱的眨了眨眼,便见眼前的梁瑾脸色苍白,眼眶泛红,她轻笑了笑:
“梁大哥”
他忍不住俯身轻轻抱了抱她,“阿绣,你很坚强。”
阿绣只觉得满心酸涩,无声的点了点头,轻声问:
“孩子呢?”
梁瑾闻言急急忙忙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