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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记住了。”
车窗外的风景越走越快,那个仿若是西欧童话中的梦幻小镇终于渐渐消失不见,梁瑾坐在火车里,打开了念邦的信。
七岁的孩子,字还认得不全,可那一笔一划的幼稚字迹又是何等的认真赤诚:
爹,爸爸妈妈说,你要走了,念邦好舍不得你,但念邦知道你是要去陪娘。爸爸回来了,和念邦还有妈妈团聚在一起,可是还剩娘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可怜,如果爹能陪在娘身边,娘一定不会再孤单了。所以念邦虽然很伤心,但还是要和爹说再见。爹,如果你见到娘了,一定要告诉她,她有一个儿子叫念邦,念邦一直很乖很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念邦和爸爸妈妈一起等着爹娘回来。
纽约,长岛槐树谷
一场大雨刚停,草木枝叶被冲刷得翠绿欲滴,庄园里的玫瑰更加妖娆多姿,一辆豪华汽车缓缓驶入庄园的大门。
坐在后排的康雅惠瞥了一眼门口那个单薄消瘦的身影,头部再次隐隐作疼。
这是老毛病了,医生一再叮嘱她不能劳心劳力,最好静养休息。可她一直没有听医生的劝阻,直到如今病情加重,她甚至不能正常的读书看报,这才不得已来到美国接受治疗。
“几天了?”
坐在副驾驶的刘秘书道:
“七天了。”
那个人等在门口,已经七天了。
康雅惠再一次闭目养神,没有说话。
刘秘书自然不敢多问,事实上他完全摸不透夫人对此人的态度,不驱不逐,不闻不问,视若无睹,却偏偏还不彻底拒绝。
晚饭过后,康雅惠再一次叫来刘秘书。
“把他带进来吧。”
“是,夫人。”
梁瑾被警卫拖进客厅的时候,几乎已经站不稳了,警卫一松手,他便狼狈的摔倒在地,几次努力都没能站起来,索性直接跪在地上,膝行至康雅惠的面前。
“夫人,请您请您让我”
康雅惠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男子。
当年从京城到上海滩,这伶人与萧瑜的那些不成体统的纠葛,早就传得风风雨雨灌进耳朵里,可这个人,她从没见过。
她气的,不过是萧瑜,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还不足以让她费心。况且她从来厌恶那些旧式做派,无论是抽大烟还是捧戏子,故而哪怕此人红透大江南北,连小妹都痴迷不已,她也从来没看过他一场戏。
这许多年过去,沧海也成桑田,可岁月似乎不曾苛责于他,纵使青春不再,却也依旧是眉目如画佳人如昔。
“不必说了,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也知道是谁送你来的。”
沙发上端坐着的女人早已年华老去,鬓染霜白,可那通身的威严气度,却没有消减半分,反而更加冷硬。
她的语气有说不出的嘲讽:
“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云老板倒是有情有义。没想到,她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真心为她那人,居然是你。”
梁瑾心中一颤,轻声道:“算不得情,算不得义,我就是想陪在她身边而已。”
他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方早就泛旧的手帕,上面还晕染着洗了无数遍也洗不掉的淡淡血痕,早就成了黑褐色。
他伸手抚摸过那上面绣的“怀瑜握瑾”四个字,低低笑道:“许多许多年前,我从第一眼见她起,这辈子就认定了她,她叫萧瑜,我才叫梁瑾,心里想着能和她凑成一对。她呀,嘴硬心软得紧,哪怕心里有你,嘴上也不漏半个字,没我在她身边,她一定很难过,可她不说,她什么也不说”
霍锦宁说,这世上倘若还有一个人能知道萧瑜在哪里,还有一个人能不忍见萧瑜一个人单只形影,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康雅惠了。
他赌母女连心,他赌血浓于水,他赌她对唯一的女儿还有那么一丝亲情羁绊,哪怕只是愧疚。
康雅惠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指尖轻轻抚摸那上面的刺绣,表情变幻莫测,似是沉浸在什么陈年旧事之中,似喜似悲,脸上肌肉都在微微颤动着。
忽而她闭眼合掌重重一握,再睁开眼时,已是一片冷淡,她缓缓开口:
“月余前香港那场中秋汇演,轰动中外,我也略有耳闻。你和她那段旧情终究是过往了,如今云老板妻子双全,前途无量,还是好自为之,别自毁前程了。”
“夫人!”
康雅惠挥了挥手,面露疲惫,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