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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携着他的手,慢慢走着:
“你做得好,将来你做了皇帝,一定要……”
太阳已升得很高,老少二人短短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视野中。大殿檐上,几蓬野草,在阳光下轻轻地摇曳着。
早起待漏的群臣们早已疲惫不堪,此时也纷纷散去。
秘书监封奕长叹一声:“太子年幼,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就看……”他越说越低,渐渐地不可分辨了。
东晋。东府城。
“慕容俊病重,看来规复山东,颇有成算啊。”征西参军郗超捻着虬髯,缓缓言道。
“可在下听说慕容恪病体渐复,只怕……”长史谢玄踱着步,欲言又止。
众人默然:谁都知道燕国东海王的分量。
征西将军桓温负手而立,凝视着墙上的地图,对僚属们的议论浑如不觉。
谢玄不安地望了桓温一眼:他和其他许多同事一样,越来越难把握这位征西将军的心思了。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长安,秦的都城。
渭水南北,一片金黄,已近麦熟的时节了。
一簇车盖掠过灞桥,疾行东向:这是秦王派往燕国聘问的使者。
“燕主病危,朝中必有变故嫌隙,君此次东行,当详查可乘,以利我国之将来,切记,切记。”
秦使姜抚的脑海中,不断闪回着中书令王猛的叮嘱。
王猛,王景略,大秦天子眼中的诸葛孔明,一个30多岁的汉人,入朝一年,连升四级,天子为了推行他的政令,不惜诛杀了对抗最顽固的开国老臣姑臧侯樊世。就是这样一个人物,适才却亲自送他,一个小小的散骑常侍出城,并且反复叮咛,神情郑重。想到此次出使的分量,姜抚额上不觉汗出,竟忘了车马的颠簸辛苦。
车出潼关,迎面鼓乐齐鸣,千骑燕军,整齐列开,为首大将躬身施礼:
“燕征南司马范阳王慕容德,恭迎大秦使臣。”
车盖继续东行,一千铁骑夹行左右,慕容德并辔车边,不住搭话。姜抚频顾左右,却只能看见马蹄翻滚,甲光逼人。
邺城外十里,仪仗排列,冠带如云,为首者正是东海王慕容恪。
姜抚一惊,急忙下车施礼。
慕容恪神色和悦,脸色虽然苍白,双目却炯炯生威:
“贵使远来辛苦,寡君忝备薄酒,迎劳足下。”
临漳五里,漳水汤汤。
漳水之表,五台并峙,这是曹魏的遗物,如今便如同这中原的河山一般,显得有些破败了。
但天子旌旗,虎贲仪仗,一事张扬,便又恢复了几分当年的气象威仪。
郊劳赐宴,礼不过三巡。姜抚例行公事地呈递国书礼物,领受回书回礼和私人赏赐,不时偷眼窥视正座上的大燕天子慕容俊。
慕容俊神色俨然,不言不笑,只在肯綮处微微点头。三巡甫毕,他忽地瞠目喝道:
“致意王景略,好自为政,彼此相间有日!”
姜抚背上登时冷汗横流,不敢多言,礼成而退。
秦人的车马在范阳王铁骑的簇拥护送下猎猎西行,渐渐消失了。慕容俊缓缓站起身来,凝望西方,嘴角浮出一丝冷笑。陡然,他双手抚胸,“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午夜的皇宫,寝殿内外一片漆黑。几个当值洒扫的宦者宫人,提着灯笼,没精打采地走来走去。
太原王慕容恪坐在病榻边,担忧地望着榻上兀自昏迷不醒的皇帝。可足浑后和太子坐在另一侧,神色既紧张,又有些迷惘。
“贤弟……”慕容俊的嘴唇微动,缓缓张开双眼。众人急忙直起腰,围拢过去。
“你们、你们都出去,我要和贤弟单独说几句。”
可足浑后一手扶着太子,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慕容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咳了几声。
望着一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慕容俊重重喘息着,似乎渐渐回复了几分精神:“贤弟,朕、朕有一事相托……”
慕容恪急忙跪下:“陛下所托,臣定当竭力不辱使命。”
慕容俊的脸色忽然凝若秋水:“如今天下纷乱,西秦、南晋,强邻觊觎。玮儿年幼无才,不堪重负,为了大燕的祖业社稷,我要效仿宋宣公,废子立贤,把、把皇位让给你,你要……”一阵咳嗽吞没了他最后的话语。
慕容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际却不禁冷汗涔涔:“父终子及,礼所当然,臣是何人,至死不敢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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