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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站在小郭身后,湖风轻轻撩着她随意挽起的头发。她的同事们远远地围坐在草坪上,交头接耳着,不知商量着什么。
“打鱼调,这还是瘸叔早年写的呢。当年打鱼队一唱起这个调,全城的人就开始等到排队凭票买鱼了……”
“樱桃~~阿要~”
清脆的童音打断了小郭的沉吟:小竹篓子,青荷叶,红的烫人,绿的淌水,高高捧起的小手下面,一张笑嘻嘻的孩子的脸:环子。
“不要闹!”小郭嗔道。
环子吐了吐舌头:
“哪个闹啊,这些竹篓子,阿婆阿姨们编了好几个晚上呢!”
戴安娜摸摸环子的小脑袋,伸手接过竹篓:
“环子啊,跟阿姨讲,这篓子银珠,是,是那棵树上结的,对不对?”
环子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才不能,爷爷讲了,樱桃就是樱桃,哪棵树上结的,不是全一样么?”
小郭一怔,正待再说些什么,却见欢声笑语,直涌上桥头,鱼虾,菱藕,在老人们的喧嚣欢快中,一桶桶,一篮篮,被传递着搬上岸来。
女人,孩子,年轻人,那么多曾经熟悉,又似乎已有些陌生的脸孔,也忽然欢笑着,不知从何处涌向湖岸,去分享那一船船的欢乐和收获。
老郭一身皮围裙,高挽着裤脚,拎着条二尺来长的花混,一个箭步跳上岸来,那素来不离手的竹拐杖,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老孟抱着个虾桶,吭哧吭哧地,乐呵呵跟在后面:
“来了啊,等刻儿看看我的手艺!”
戴安娜赶忙迎上去:
“伯父,我、您……我们公司和湖里管理处都商量了,樱桃、菊花,你们如果要,可以移走,只要……”
老郭笑了:
“傻丫头,湖都舍得了,这些舍不得么?樱桃也好,菊花也好,离了这片湖水,也就没得什么特别了啊。”
“可……”
“不讲这个,不讲这个,来来,今天是最后一晚上,大家都得高兴高兴!”
草坪上,宫灯已经亮起,炊烟也已开始飘香,老老少少,每一张脸上都泛起了笑意,就连湖水、湖风、湖鸟,仿佛也被感染着,欢快地喧哗起来。
“老弟!”
一只大手有力地拍在小郭后肩,这不是全哥么?
“全叔叔,全叔叔,你今天来,带我们坐登月火箭的啵?”
全哥一把将环子举过肩头:
“登月火箭,嗯,来不及了啊,不过呢,全叔叔还是带来点儿东西,喏!”
顺着全哥的手指望去,草坪的一端,三丈银幕已悄然拉起。
“卖花姑娘!”
“呵呵,记得啵?那时候为了看一场卖花姑娘,要早起排一整天的队呢?”
“……”
七嘴八舌中,酒菜瓜果已铺满了一张张大小不一、五花八门的桌面,银幕上卖花姑娘的悲泣,很快被此起彼伏的酒香笑语湮没了。
很多人都醉了,连湖水也醉了罢?
老郭却没醉,他的手里捧着酒杯,脸上带着笑意,眉头却仿佛锁着一缕乌云。
戴安娜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人群,一个人静静地面对着悠悠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环子蹲在一个角落里,抱着个很大的花盆,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爷爷讲了,一年苇,二年竹,樱桃要等七年熟……”
小郭踌躇着,不知该往哪一边去。
风又紧了,把湖里最后一季樱桃的馥郁,轻轻弥散在这满湖碧水,和一夜秋凉之中,弥散在芳桥边每一个人的心上。
(完)
………【(一)】………
已是秋上了,苏州城里的淡淡炊烟,把新旧不一的满城黄帜,熏得仿佛霜叶般枯黄,城东同里、五龙桥方向,不时响起一阵或稀疏、或骤急的炸炮声,城上裹着红黄头巾、捂着辘辘饥肠的太平军兵将,和城里城外掩着一身褴褛,没奈何奔忙于生计的百姓们,却早已见怪不怪,连眼皮都懒得多眨一眨了。(看小说到顶点。。)
“几位王弟!尔等要粮草,本藩已调拨了;要红粉圆码(1),本藩也筹措了,如今忠王、侍王反攻无锡,残妖(2)作怪,久战不下,调尔等速去应援,为何至今推诿不发?”
佛寺改成的慕王府里,慕王谭绍光挽着袖子,踞坐在香案改就的帅案后,正粗声大嗓地对下首太师椅上端着的几个黄巾龙袍汉子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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