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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乐歌吹中三军将士已开至享台前,台上的庖丁淌着热汗,抡着铜斗,连稀带干地把九鼎里的食物分盛到众人的盆釜里。
“嗟,我士,无哗……”
天子什么也没吃,凭轼而立,颤抖着苍老的声音,似乎想说几句什么,却被一片稀里呼噜的啜粥声湮没了。
大军终于列队向城外开去了,尽管很多将士还恋恋地望着那早已见底得九鼎,尽管车马中颇夹杂了些骡子或健驴,而步卒们又多背着用来装掳获军实的绳索包袱,三齐五齐,七齐八齐,终究总是不那么整齐,但好歹也算得士气腾昂罢?
“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
《周颂》和钟鼓的声音还在人们的头顶上回荡着,那高台上旋舞的八佾,脚步却明显地放慢了几拍:晚上还要去赶酒肆逆旅的场子,可不能没了气力,那才是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生计啊。
卿大夫士们的祭肉分下来了,比脚掌小些手掌大些,薄的像刀刃的一片。
“哼,莫垂涎,礼不下庶人,这蒸尝之肉,却没尔的份的!”
季全用袖子小心包起祭肉,挑衅般横了阿吉一眼。
阿吉却没理会,原本他也不稀罕这没油没盐的冷猪肉的,家里没的吃么?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远去的队伍,盯着周天子佝偻的背脊和甲士们七长八短的戈矛,盯着那些缝缝补补的旗帜,和车辕上那怎么走都别扭的健驴骡驹。
他看见行伍里,杵臼拖着武库那根断了三截,又用牛皮绳重新绑过的殳,挟着从自己这里租来的那面夹锡盾牌,捧着个盛了一半粥糜的藤兜鍪,一面蹒跚走着,一面不时偷偷喝上一口半口。
“这,这样的王师去打秦国,真能把我的本钱连本带利捞回来么?
没有人搭理他,九鼎饭香犹在,那悠悠的《周颂》,还在王城人们的耳朵里,嗡嗡地回响着呢。
………【遵养时晦】………
九鼎饭香犹在,那悠悠的《周颂》,还在王城人们的耳朵里,嗡嗡地回响着。wWw.23uS.coM天子兴师,如行时雨,屈指算来,出征至今,也不过十来天的事情。
可阿吉等一班富商却颇有些焦急的样子,每天早晚,总会攀上西城,或干脆跑到西山,去眺望那么一会儿。
“不放心啊,唉,这样的王师去打秦国,真能把我的本钱连本带利捞回来么?
“何其陋也小人!”
季全等一般见识不凡的士们见他们这般猴急,不免嗤之以鼻:
“当年周公征管蔡,尚且三年之期,桓桓王师,天子亲将,哪有这般快便回朝的道理呢?”
听了这些大贤们的有教无类,富商们自然唯唯,不过唯唯自唯唯,眺望每天却还是不免要眺望的。
出乎大贤们的预料,不过四五天功夫,王师们便开始回来了,不过不是整个王师回来,而是三个五个、三十五十的那么跑回来了。有的没了车马,有的丢了戈矛,有的干脆没了帽履,脸上或是惊恐,或是茫然,却都不太肯多说些什么。
“呃,杵臼,你倒说说,倒是怎么回事?王师难道不捷?天子安在?”
季全望见杵臼抱着杆半新不旧的黄钺,骑着匹黑骡,从西面官道一路跑下来,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是是,快说快说,我的盾呢,我的盾呢?”阿吉也忙不迭抢过来,气急败坏地问到。
杵臼一骨碌滚下黑骡,一**坐在地上,一面大口喘着粗气,一面困惑地抓着头皮:
“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们走了好多天,也没吃过几顿饱饭,开到一个什么原、什么川的,跟几个什么侯、什么子的人马合在一处,刚刚排开阵势,就听得前面乱哄哄地哭喊:‘不得了,性命要紧,速走,速走!’于是我们就都速走了,跑得急,连天子的大鼓和大纛都不要了,戈矛驴马,丢的漫山遍野都是,我丢了家什跟着逃,怕逃得慢了,见这骡子无主,便骑了一气跑回来,这王师捷不捷,天子安不安,我就不知道了。”
季全如丧考妣地松开手,口内喃喃,不知念叨些什么;阿吉却左手死攥住骡辔头,右手伸出,便去抢那黄钺:
“算我倒霉,算我倒霉,你丢了我的盾,这瘦骡子锈斧头,就算是抵偿好了。”
“啪!”
季全猛地一掌,拍落阿吉伸向黄钺的右手,一只独眼,泛着可怕的亮光:
“混帐物事!这是天子仪仗,天子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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