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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枪一举,几骑战马腾空而起,倏忽间已切入敌阵,马蹄过处,总荡起一串惨呼,抛下一片尸体。
敌军虽少,却也有几十人,惊魂甫定,便一簇簇聚拢起来,逐骑环包,群枪丛刺,山巅山坡,很快涌起簇簇战团。
稻太郎咆哮著,踢腾著,撞击著。我连声怒喝,舒开左臂,一把揽住仰刺过来的一簇竹枪,右手朱枪划出,马蹄之下,登时一片血光飞溅。
稻太郎风一般卷出战团,圈中徒步的敌人追赶不及,不住地咒骂著。驰出一箭之地,我勒住马,劈手扔掉左臂挟著的那一簇竹枪,圈马舞朱枪,重又杀入战团,再杀出,再杀入……
朱枪刺进最後一个敌人的面门,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张英俊的脸,不过14、5岁的少年,然而血花绽开,一切已不复眼前。
枪杆上浸满鲜血,缺了两根手指的手已经握持不住,我撕下两片衣服,包在手上,定睛望时,眼际中已不见一个站立的敌人,惟见几匹无主的战马,徘徊踟躇,无可归依。
同伴们都在哪里?只有瞰访三兵卫一骑兀立,背旗却已不知所踪。
“哗~~”一直在燃烧的鹿砦突然坍塌下去。
废墟的一侧,一面武田家的阵旗无声地掩在地上,紧握旗杆的战士,早已失去了头颅。
三兵卫策马过去,想拿起大旗,可那无头的战士的一双手,却死死地不肯松开。
三兵卫翻身下马,向阵旗和无头战士躬身行礼,然後据鞍上马,把阵旗一抄而起,高高地扬了一扬:
“好田作,我们……”
“砰!”一声枪响,瞰访三兵卫抱著阵旗跌下马去。不远处的草丛中,一个面色苍白的敌兵,正呆举著一杆冒著烟的火枪。
我狂吼著策马向前,一枪把那个敌兵挑下了山坡。
三兵卫的胸口犹在起伏,却已是血肉模糊。我滚鞍下马,一把抱住他。
“田作,好田作,你、你把这面鹜巢山的阵旗带、带去设乐原,我们、我们三兵卫队已经、已经尽责到底了……”
他双目不瞑,身体却就此不动。
我放下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丢下朱枪,抓起阵旗,上马向山下疾驰。
这里是哪儿?有海原?
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地上死尸横陈,稻太郎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以免被绊住马蹄。
“田作~~”一个熟悉的声音,盛次!
他躺在一堆死尸中,浑身是血,脸色已失尽了血色和生气那匹小马偃伏在身侧,伤痕累累的身体早已僵硬。
我奔过去,正待下马,他却摆了摆手:
“没用了。”他喘息几口,突然精神一振,声音也响亮起来:
“我被拉到这里才停住,正在休息,家中的人马就溃败下来,在这儿被敌人截击,高阪昌澄老爷战死,其他人一路往西败走下去。”
他猛地咳了几声,竟突然笑了笑:“如果现在我能回到母亲身边,继续当农民,该有多好啊!”
他的笑容渐渐凝固,春风吹过,几只乌鸦嘶声长叫起来,但乌鸦的叫声很快又被设乐原传来的阵阵枪声淹没了。
我咬了咬牙,用旗杆敲了一下稻太郎的胯骨,向西狂奔下去,再也没有回头。
设乐原。
正午的太阳照在这片狭长的谷地上,照在连子川两岸,几万个死了和活著的人的脸上身上。
西边远处,一道奇形怪状地栅栏前,堆满了武田家的人尸、马尸,武将的金盔,赤备的红阵羽织,淹没在一片血污之中,仿佛也失去了夺目的光泽。一群群武田的骑兵步兵呐喊著践踏而过,又在栅栏後铁炮的轰击下纷纷倒地,一些人爬起来,又倒下,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向後,没有一个人转身。
东侧青井田的高地上,武田家的阵旗无力地招展著,不多的人马、其中还夹杂著伤号正在集结编组。黑地白桔梗旗下,山县三郎兵卫老爷正和几员武将并马而立,其中一人,正是小山田昌行老爷。我举起大旗,策马跑了过去。
“鹜巢山的阵旗!”阵中发出一阵阵惊诧之声。山县老爷也惊讶地望著我。
“这个是瞰访三兵卫队里,得过朱枪的勇士,他叫、他叫……”昌行老爷似乎记起了我。
“我是三兵卫队中的田作。”我下马献上阵旗,也献上了瞰访临终的话。
山县的脸被金大锹形兜遮住,看不清表情,良久,他缓缓道:“田作!拿起你的朱枪,跟在我身後,出击!”
我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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