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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一种高兴的怜悯声调说:
“瞧瞧,瞧瞧!这是闹的什么傻事?”
他打断了她,说:
“我希望不要再提它。”
她不让他有说下去的余地,马上接口回答说:
“我可是把您请来谈谈这事情的;而且我们要一直谈到您确信自己并没有面临任何危险时为止。”
于是她自己开始像个小姑娘似地笑了起来,她那件住校生制服式的袍子更给这种笑添加了一分稚气。
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给您写的是实情,由衷的实情,我所害怕的、叫人心寒的实情。”
她重又变得严肃地说:
“我知道,那就是:‘我的朋友们都经过这个历程’。您给我写的信还说我风骚得惊人,我承认这点,可是谁也不曾为此殒命。确实有拉马特称之为‘危机’的阶段。您现在在‘危机’之中,但将过去,而且会进入……怎么称呼这情况呢?……进入慢性爱情。它不再使人痛苦。在我的朋友们之间我用文火保温,使得他们对我十分忠诚、十分依恋、耿耿不移。嗨,我难道不是很老实、坦率而且无所顾忌的吗?我!您有没有见到过多少女人敢对一个男人说我刚才对您说的话?”
她的神气这样滑稽而坚决,这样单纯同时又带挑战性,以致他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您所有的朋友,”他说,“都是些经常让这种火烧糊了的,而巨在您烧之前就是如此。他们久经沙场,很容易忍受您给他们安排的炉火;可是我呢,夫人,我从没有经过这种考验。而且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感到要是任我心中的感情膨胀,那将十分可伯。”
她一下子变得亲密起来,略略向他侧过身去,双手放在膝头上说:
“听我说:我是认真的,因为我不愿意为了无中生有的恐惧而损失一个朋友。就算您将来会爱我吧,可是当今的男人不会对当今的女人一直爱到造成真正的痛苦。请相信我,我是知己知彼的。”
她于是不响了,而后加上一个女人们在说一件真事却又以为在说谎时特有的古怪的微笑,接着说:
“算了,我没有什么值得别人为我颠倒的。我太现代化了。我将是一个朋友,一个漂亮朋友。您会对她有真感情,但只此而已,因为我会提防的。”
她用一种更严肃的调子接着说:
“不管怎样,我预先告诉您,我,我是不会真正钟情于任何人的,我会和对别人一样,对所有受优待的人一样对您,但决不会特别。我害怕暴君和妒嫉。我应该全力侍候一个丈夫,但是对于朋友,对于不过是一个朋友而已的人,我不愿意接受任何暴君式的感情。它们是忠诚关系的灾祸。您见到了我和任何人一样是很恳切的,我像个朋友一样和您谈话,我对您什么也没有隐瞒。您愿意接受我向您建议的公正尝试吗?要是这行不通,您可以随时走开,不管您的情况有多么严重:‘钟情人分手,相思病痊可’。”
他被她的声音、姿态、她整个儿的精神兴奋状态征服了。他凝视着她,感到自己和她这样贴近而心旌摇荡,他十分顺从地低声说:
“我同意了,夫人;而且要是我为此痛苦也是活该!为您痛苦也是值得的!”
她止住了他:
“现在,我们再也不谈这,从今后永不再谈!”
于是她将话题转到毫不使他不安的事情上。
过了一个钟点,他走了。满心因为爱她而痛苦,又因为她要求他而他也承诺了永不离开而欢欣鼓舞。
他遭着折磨,因为他爱上了她。但是他和普通人钟情时不一样:人们心目中选中的女人是在完美无缺的光环中出现的,而他在爱慕她的同时,却用一双狐疑不定的男人眼光注视她,从没有被完全征服过。他游移、锐敏而拖拉的性情使他在生活中总是处于守势,阻止他激情奔放。在他的爱情生活中,只有过几次男女关系。两次因腻厌而夭折的短促恋情,加上几个豢养后因倒了胃口而断绝关系的外室,此外什么也没有了。他认为对想生儿育女理家的人来说,女人是一种工具,而对于想找些爱情消遣的人,女人是一种附属的娱乐器具。
在到德·比尔娜夫人家去时,他的朋友审慎地私下告诉他要防她。他从而知道这次拜访会使他感到有趣,使他惊奇,使他高兴;但也略略有点儿反感;因为从原则上说,他不喜欢这类从不输钱的赌徒。在第一次会晤以后,他就认定她很有趣,具有一种特殊而且能感染别人的魅力。这位天生丽质,金发蓬松,是既纤细又丰腴,长着一双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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