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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轮回有花灯如昼,深巷有人执灯,说,找到你了,前辈。
有人固执地拒绝告知初见何时,却说,我等你想起。
又固执,又纯粹。
剑与心都是,一样纯粹的,那个年轻人。
叶修不由微微一笑。他从马背直起身。
不知何时开始,雪花中夹杂了真正的花,自天际缓缓落下。乱红纷坠,霰雪拂珠,真如幻境。
叶修伸开手,一枚花瓣落在手里。未及触及肌肤,便忽然消失。
不。不是消失……
叶修侧过头,躲过袭向眉心的花瓣。
何人能役使百花,如臂指使?
叶修叹了口气。
“乐乐。”他懒洋洋地说,“多大人了还玩花啊?”
章七 昔并肩,笑说青帝老
谁能不老?
每一个少年执起剑,踏上江湖的最初,都以为自己永远能年少恣狂。
然而时间赐予每一个人同等的刻痕。
叶修第一次见到张佳乐,他年少,他亦年少。绯衣玉貌的少年郎踩着嘉世的桌子踢翻嘉世的杯,长剑轻轻巧巧挽朵剑花,语气比容貌张狂得多:“骗谁啊这小鬼是叶秋?快喊他出来我们决一死战。”
……说的话比语气蠢得多。
少年叶秋想,然后冷静地指出:“你也是小鬼。还是没长眼睛的小鬼。”
半柱香后,嘉世的亭阁又被拆掉一座。
叶修至今想不明白,一个小鬼,和一个大一点的小鬼,是哪来的胆量携手杀上嘉世点名喊斗神出来死战?少年叶修的想法更简单——
“谁要和你死战啊。”白衣少年懒洋洋收了剑,抱在怀里显得身形更瘦小, “沐橙还等我吃西瓜。”
他踏过断瓦残片慢悠悠离开,和自始至终倚着柱子旁观他们的另一个少年擦肩而过。在他身后,三招内败北的红衣少年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断剑。
“……大孙。”半晌后少年张佳乐说,“我一定要打爆他。”
“……啊。”孙哲平点点头:“别哭啊。”
张佳乐怒:“谁哭了!”
交情这种东西很奇妙,吃出来的不如喝出来的,喝出来的不如打出来的。在张佳乐少年的目标从“打爆叶秋”变成“打死叶秋”的过程中,他们不知不觉便熟识了。说是熟识,也不过是损友的程度。每次叶秋去百花楼,都是在两人毫无意义的互扔垃圾话和孙哲平沉默旁观中度过,偶尔张佳乐太落下风,另一位楼主就出面把叶秋请出去——用踢的。
那时南窗有花枝探入,斜斜一笔点在雕花窗格。楼中少年们谈到趣处拊掌大笑,笑声震颤花枝,便有花瓣随风纷落。红衣少年歪在椅子里坐没坐相,一转头看到,伸手去接花雨,眼角眉梢还有没褪尽的笑意。在他身旁,灰衣少年静静望着他,面色平静得近乎温柔。
花底有莺语,轻软呢喃。春光正好眠。
那时年少,笑便是大笑,不曾含诡谲的波漪;有泪也是骄傲的,每一点都棱角锋锐闪闪发光。
叶修曾以为,纵然自己老去,张佳乐也许依然能保持少年心性。然而不过数年,他在嘉世忽听到消息,孙哲平出走百花楼。那夜红衣剑客闯过重重护阵,只为问叶秋一句,他在哪。
叶修摇了摇头。
他看着张佳乐匆匆离去,绯红的衣角沾着不知何处的泥水。他知道,张佳乐再不会是那个在花雨下笑得恣意的少年。
那年末,百花楼中,只留一人。
身在江湖,谁能不老。
叶修便有点惆怅。
他叹:“你老了。”
张佳乐差点把剑扔到他脑门上。他在雪地里现出身形,足踏着一点花瓣:“我哪里老?你才老你整个人老的不能再老了。你看你那半死不活的颓废样。”
叶修再叹:“跟黄少天似的,果然人老了话多。”
张佳乐怒:“叶秋,啊呸,叶修你真是越老越讨嫌,虽然你十年前就很讨嫌。”
叶修说:“咱能不能别把老这个字挂嘴边?我还年轻着呢。”
张佳乐闻言翻个白眼。他十年前是明眸皓齿的少年,十年后容貌其实也没有多少变化,衬着红衣白雪,倒真有点我花开后百花杀的气势。但叶修说他老了。他也确实老了。并非容颜——那双眼已难以窥见少年时意气风发的神采,却流出一点倦意。曾经顾盼神飞的,如今却似倦鸟无声收拢了双翅。
有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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