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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却忽然噎了声。他微微转头,看到了我。
那一瞬间的长度……他那短促的一愣神,仿佛百年之久。我屏息的等着,一瞬之后,他已将头掉过去,一边继续讲着,一边走远。
他在书斋外,给众人训话交代,我跻身其中,只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或者多交代一句,他缓缓说着话,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滑过,目光到了我这里,安然的注视,再安然的离开,没有多一秒,也没有少一秒。
我在书房前等着,执拗的从中午到黄昏,他一下午忙个不停,几乎没有歇息。他这几天正病着,皇帝下旨让他任新职,他只是淡淡一笑,提笔写了辞呈。琳铛将饭和药端进去,又原封不动的端出。我只希望他能发现我在外面,但不停有人进出,他又成了个工作机器。天黑的时候喜姐儿出来,对我说,公子吩咐你回霁月楼去吧,事情他都知道了,要你只管尽心服侍少夫人,不必亲自来回话。
原来他早知道我在外面,他只是不愿见我。
我给昌王赵憬写信,感谢收留,但盛情难却。他很快回信,信中不提此事一字,只是让人将我的物品,封了箱子送来。我杀吕惠卿一事竟无人提及,也许是他暗中瞒混了过去。毕竟吕锦阑也是因为私心来报,这事发了后,料想吕锦阑也害怕,因此守住了秘密。
呵呵,我是个可笑的白痴,自以为一切是如我所想,一切瞒天过海,重新风平浪静。但那时,我真的就如此天真,在20岁女孩的心里,世界可以很简单,那就是付出与回馈,热血与忠贞。虽然我早知道付出未必有回馈,但我一腔热血所作的,我总相信是对的。
敏儿足月,按规后晴初应该带他回娘家一趟,之前那边的人已经来过,正逢府中出事,这两天那边老太太亲自派人来接,这回实在推不过,只好回去。我帮着打点她出门的东西,轿子车马,礼品箱子,敏儿的衣服。然后给她准备洗浴的热水。
加了药材一起煮,又细细研了花瓣的一大桶滚热汤香汤拂拂冒着蒸汽。“你也来。”她叫我。
这回我没抗拒,给她除了衣衫,我自己也潜进那热腾腾的水里去。这样的一大桶热水正是现在需要的,我将自己淹在其中,只露出口鼻呼吸,让无孔不入的,水流将我渗透,雾气弥漫中有片刻的神思不属,这神思不属,是天赐的放松。
晴初在身子在水下寻找我,她温柔的手,覆在我的腰上。“你不舒服么?”
我摇头不答,我还闭着眼睛,感到热热的水流正披流而下。
“哭了?”
是的,我在水中哭泣,像个打开的蚌,我的心被磨砺的又酸又苦,心里的酸水苦水一起随热流溶解出来,我忽然想,也许鱼就是无声的在水中流泪,才把海弄成了咸的。
晴初向我泅来,从水中,在这一片温暖的水流中,她贴近我,张开手臂,抱住了我……柔波般的怀抱,渗透了我。我将头缩在她怀里,那是她哺育敏儿的胸怀,母亲一样体贴安全,我从小在妈妈那里也没有得到过的温存,晴初全部给了我。
“麝奴,别怕。”
没错,我真的在害怕,我在水中哆嗦,我简直怕得要死,我说不清这恐惧是什么,但我怕明天,我害怕一切未知。我说不出口,但她看中我心中打不到底的恐惧。她将我囿在她怀中,她湿湿的手抚着我的头顶,
“麝奴,你在想什么?”她抚着我的头发问我。
“想我妈妈……你呢?”我贴着她的怀抱,听着那心跳声闻她。
“我也在想我妈。”她轻轻喟叹,“明日回娘家。这一回去还不知会有什么事端。”
这一回庞府果然微妙。大家都跑出来迎接,夸敏儿,对晴初嘘寒问暖,给下人打赏,丫鬟仆妇们小心翼翼,两边人气氛都有点尴尬,都知道相国府刚出过事,大家庆幸念佛之余,仍有无数话说不出口。这时有人进来,宽肩厚膊一条汉子,走起路来神采熠熠。他对我盯了两眼,又向晴初招呼,我立即认出是那晚夜访霁月楼的黑衣人,她的表兄邵阳。
邵阳跟晴初一样,有着宽阔聪明的额头,他眼睛很大,看人一眼能让人吃一惊,现在他对我瞪一眼,我也瞪他一眼。就是这人,害我成为众矢之的,更让晴初背上不清白的恶名。他倒笑了,不以为杵的,对晴初说,这是麝奴不是?不打不相识啊!
晴初看见她这表兄,倒一点高兴不起来,她双眉蹙起,欲待不理,又只得找点话来讲,便说,你今天做什么过来?你的差事也忙不完,听说你又升了骑射,还没向你道喜呢。
“我做什么差事?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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