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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大笑,一甩麈尾,像是扫去尘霾,“雍郡王,知子莫过父,倾国的脾性我是深知的,他与你称得上相见恨晚,你我这翁婿之情,已是十拿九稳,那些惺惺作态的东西,大可以收起来吧?”
“楚中堂教训的是。”羽歌夜低头作谦逊受教状。
楚淳冈轻敲桌面,楚倾国将一把紫砂壶放在桌上,壶作扁舟状,壶盖上坐着一位钓者,形态粗拙却深得妙趣,钓竿垂线细若游丝,连在壶嘴,配的是雨过天青莲瓣盏,倾水时茶浆如注,偶有深墨叶片滚落,若江海跳鱼。
楚倾国倾水动作稳而轻,十分雅致细腻。自入了楚府,楚倾国便若演戏,自己却被剥下面具,这感觉分外难言。楚淳冈的大男子主义却是显露无疑,楚倾国进了府,就成了被压榨的劳工,难怪在自己身边竟是那般古灵精怪。
茶已倒好,楚淳冈却含笑伸手示意羽歌夜。羽歌夜端起茶盏,盖抚余沫,轻啜一口,凭了莫大毅力才忍住没吐出去。他斜瞥楚淳冈,后者面容刚毅,蓄着微须。雄性岁数虽长,容貌不老,楚淳冈是稀见少年老成之貌,精细修剪的胡须更为他增添稳重之感。羽歌夜忽然想起江南世族,有个规矩叫端茶送客,茶,水,具,按照客人不同,都分为三六九等。沏好之后,主人家却不会动盏,若是无话可说,或不愿再说,便端盏饮茶,身边便有仆役送客。观今日茶具,已得佳成天趣,只这茶水,却让他不知该作何是好。
“苦否?”楚淳冈闭目,羽歌夜心念电转:“苦!”
“为何不问?”楚淳冈仍是闭目。
“岳父大人总不会害我。”羽歌夜轻声开口。
楚淳冈鼓掌大笑:“好好好!”他一甩麈尾,连笑容也扫掉,肃容对羽歌夜道,“少年早慧,最忌心思太重,待人不诚。宦海沉浮三十年,我只有一字可教你,纯。”
“纯臣,何为纯臣,忠君爱民,不杂私心,说白了,只做皇上一个人的狗!”楚淳冈一语如雷霆,羽歌夜震撼不敢开口,“雍郡王,你在蜀州拜访蜀州世家,当真以为不露痕迹?天下之大,便是最上面那位,也只敢说一叶障目,不见全豹,你哪里来的自信,做那魑魅魍魉?”
“岳父教我!”羽歌夜起身便拜,楚淳冈麈尾扫来,便将羽歌夜托住,羽歌夜心里悚然,他竟然也是法师高手。
“当不起雍郡王如此大礼。”楚淳冈起身扶起羽歌夜,“天地君亲师,你称我岳父,乃是至亲,我待你为郡王,这是忠君,礼不可废。”他手持麈尾站在门边,窗外午后天光乌金一般,趁得他背影笔直,若老松青柏,“如今太子殿下掌礼部,长殿下投身兵部,三皇子入户部,你入工部,陛下考校之心,不需赘言。”
他转身屈指指向门外,“长殿下出身银族,获封桓郡公,陛下之意,乃是愿他开疆拓土,从武立功,可惜长殿下野心太大,不知收敛,如今在蜀州兴风作浪,不足为虑。三皇子素有文名,士林声誉不小,获封果郡公,执掌户部财政大权,陛下这是为磨掉他书生习气,让他学学国计民生。太子殿下先凤嫡出,没有特别之处,便是他最大特别。礼部掌祭祀礼仪大典,陛下是为了什么?这是明白告诉太子殿下,只要他乖乖守礼,安稳等待,早晚能当上皇帝。礼部更有科举取士之责,天下圣徒,皆为太子门下,陛下用心,实为良苦。”
他慢慢在屋中踱步,向着南面拱手说道:“陛下登基,已有三十个年头,尚在盛年,诸位皇子便是有千般心思,也该收敛一二。皇子既是人臣,又是人子,从君从亲,若无半点诚心正意,怎能得到皇上青睐。”他说道这儿,转身面对羽歌夜,伸手轻捻胡须,“四殿下,你天资聪慧,名满京华,从文,曾有清玄高逸,蔚然隽秀美名,从武,艾露尼祭司对你青眼相加,带你千里独征北莽,你母族尊贵,凤君嫡出,若把你放在六部中兵吏户刑四部,陛下定不安心,所以工部可以说是必然选择。”
“如此看来,似乎陛下防你之心甚深,其实不然。”楚淳冈直接点破羽歌夜心中担忧,“工部执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凡全国土木、机械、水利,都归工部手中,需户部钱财,吏部管理,兵部人员,礼部指导,刑部监督,既是饱受掣肘之地,又是联络各方关键。尤其在我大隆,工部更与藏族密不可分,此乃大杀器!”
“从上古时代绵延至今的家族寥寥无几,唐族世代执掌神庙,不动如山,藏家,那便是实打实的科技传家。藏族祖先只是为圣师打造祭祀礼器的铁匠,却因头脑灵活,妙想不断,时有惊人发明,成为千年不衰的家族。任何人想要定鼎中原,都必须讨好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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