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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笑听他形容麒光时,讲到麒光之美,又是赞“似仙姿佚貌,說不尽幽娴窈窕,花输双颊柳输腰,似天仙飞来海桥,恍嫦娥偷离碧霄。更春情韵绕,春酣态娇,春眠梦悄,抵多少百样娉婷也难画描”,忍不住一阵苦笑。
百里青锋听得却是眉飞色舞,偷眼看着林笑暗想赞的还不够,这些也没道出殿下真正的美来。
一些百姓却看着百里青锋与林笑互相使眼色,有些人赶紧悄悄溜走了。
他们看出来,百里青锋身边的就是那个昨日才进城来的麒光,这瞽叟唱什么不好唱萧国两代帝王和麒光的秘事,那麒光恶名在外,据說心狠手辣,整治起人来花样极多。像这般的人,谁知道他一怒起来会出什么乱子?而且大家都知道自己主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就是为了这个狠主儿背叛了萧国,投向了大昊。如今大昊的皇帝都把麒光送到武阳了,以后武阳城的第二个主子就是眼前这个貌似淡薄的青衫少年,这种是非之地,聪明人自然是离的越远越好。
于是呼啦啦一堆人都结帐走人,刚才还挤得满满登登的茶楼一下子就剩下有数的听客,茶楼老板脸都绿了,站在墙角里哭丧着脸筛糠。而李郁听得众人退场结帐,却不为所动,继续唱着麒光如何在萧慕华死后投入新君怀抱,蛊惑新君,迷惑圣心,又是如何与大昊暗通款曲,败亡萧国。唱到“邺宫里喜孜孜霓裳美人忙歌舞,不提防扑嗵嗵边地传战鼓。划地里惶惶急急、纷纷乱乱奏边书,送的个九重内心惶惧……”
林笑听得津津有味,浑不觉是在說自己的事。而百里青锋听到李郁唱到自己勾结大昊,为麒光不惜卖国时,脸就黑了下来。身上冒出浓浓的杀气。
李郁却似已经豁了出去,长长地一大段唱,說麒光与百里青锋如何偷情,如何计划消灭萧国,如何引来战火,如何如何在萧国灭亡后缠绵燕好。其中对麒光狠毒的指责一大堆,甚至是麒光当年想出的残忍的整治人的法子,还有那些蛊惑君王的言论,都一一唱来。而百里青锋为了麒光不顾一切的做法,也大加批判。而对麒光转身就忘了两代萧国君主的恩宠,投入百里怀抱,“从此恩义两相绝,从来只闻新人笑”—……
待李郁唱到:“一代少君从此绝,千秋遗恨滴罗巾血。半行字是薄命的碑碣,一抔土石断肠的墓|穴,在无人过荒凉野!嗳莽天涯阿,谁吊邺都花榭!可怜那抱悲怨的孤魂,只伴着呜咽咽的鹃声冷涕月……”
还在听他唱的人很多都流下泪来。
百里青锋不由也默然不语。
林笑看着李郁,心中长叹,李郁定是感念萧氏父子恩遇之情,是以一路坎坷,卖唱到武阳,为的就是唱出心中块垒,为萧氏父子出一口气。
琵琶弦激越,最终寂静。
李郁站起来,瞽目正对着林笑和百里青锋,缓缓道:“百里将军,麒光殿下,老朽这曲子,可还唱得入耳?”
百里青锋看着李郁,慢慢說:“唱得不错,可是你没必要往我和殿下身上泼这种脏水!”
看着李郁,面上现出一丝冷笑,道:“我知道你心思单纯,感念萧氏父子对你的知遇之恩,为他们亡国而不忿,但是你也不必故意說我和殿下有染,来把亡国之罪推卸到殿下和我的身上!說我们黑不能显出萧氏父子白!李郁,你真是让我失望得很!”
“百里将军,你和麒光殿下的私情,天下皆知,你如此掩饰,才让老朽失望了。您当年在山寺里被白相爷撞上与殿下私会,还有胆量說不怕天下人知道,怎么如今萧国都亡了,您倒畏首畏尾了?!”李郁冷笑起来。“麒光殿下,不过几个月不见,您就转了性了?放在以往,您早就跺着脚大叫‘拖下去喂恶蛟’了,如今竟然能忍着火气听我唱完,真真令老朽惊讶。啊,我知道了,您是在想什么有趣的新法子折磨我吧?”
林笑不由一笑,道:“李先生,您想多了。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麒光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和先生一样,坎坷至此,能有缘相见亦是不易,何苦还要为难?”
李郁闻言大笑,道:“怎么,您洗心革面,要重新做人了?听說你在炎都还是著名的医生,看来,你是亏心事做多了,打算积点阴功,以免日后下了地狱被万鬼纠缠,对吧?”放声大笑,指着林笑說:“再不然,是要装扮好人,邀买人心,以后本分地做百里夫人?”
林笑一震,默然不语。
百里青锋大怒,道:“来呀,把这个疯瞎子给我押起来!堵上嘴不许他再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