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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亦真亦幻。
“我一直在找你们,”父亲说:“我一直觉得你和你妈还在这个城市,没有走远。”
“为什么要找我们?”红雨说:“我和我妈,并没有给你带来任何麻烦,我并不知道电视上那个有名的学者,就是我的父亲……”
父亲说:“我年轻的时候,把事业,地位和名声看得重于一切,把自己的前途看得重于一切。现在老了,觉得人还是不能没有情感。”
红雨说:“现在,那种不带任何交易性质的情感,那种对自己不产生任何利益的情感,还有吗?”
父亲说:“也许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身处现实的社会,不得不把生存放在首位。但很多人也会渡过这个阶段,重新追求单纯的情感,重新回归人的本性。”
红雨说:“追求利益,好像更是人的本性吧。”
父亲说:“人有善恶两面,隐恶扬善是人一生的任务。当一个人行将老去,名利已如浮云。我现在只想找到你,用父爱弥补我的过错,用父爱寄托我的情感。”
“过错?”
“对,我的过错!对你,对你妈妈,我都有过错!那时候我为了事业而和另一个女人结了婚,你妈妈就消失了。你妈妈是个性格刚烈的女人,她生下了你,然后和你一起消失了。二十多年我无法对你尽责,现在我必须弥补,我必须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赵红雨沉默了一下,说:“我现在,挺幸福的,我有学业,也有……情感。”
“可你现在又找到了亲人!人的一生充满意外,意外的失散,意外的相逢。今天爸爸找到了你,你意外吗?你高兴吗。”
赵红雨用微笑呼应了父亲的感慨:“高兴,今天能见到……我的亲人,我很高兴。”
书房里的大座钟“噹”地响了一下,赵红雨停住了声音。少顷,她重新开口:“都十点钟了,我该走了,您也该休息了……”
“你要走?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赵红雨站起身来:“我睡惯了自己的小窝,我还不太习惯……意外。”
很久以后,在我亲赴西京实地采访的时候,我专门去过那条林荫小路,小路上座落着万教授的朱门大宅。我能想见那个晚上万家门前那片桔黄色的路灯……想见林白玉站在楼上卧室的窗前,俯视着那片惨淡的光晕。她可以看到那片光晕下停着一辆老旧的汽车,一个瘦瘦的少年靠着车子站在街边。别墅的大门打开来了,灯火泄出门外。林白玉看到丈夫走出大门,送他的女儿上车。瘦瘦的少年载着女孩离去,丈夫在门前目送车子走远,脸上挂着几分落寞,几分伤感——当时的林白玉和后来的我,或许都会这样判断。
对于邵宽城来说,这个意外让他心神不定。他一整天几乎没有说话,无论上班还是回家,情绪从未有过的低沉。晚饭他也吃得很少,饭后行色匆匆。
母亲问他:“小雨真的不在她爸爸那儿住吗?”
邵宽城说:“她说回来住,让我去接她。”
离家前父亲在身后把他叫住:“宽城,”父亲停顿了一下,说:“你和小雨……以前是同学,后来,是同事。现在,只是邻居。只是邻居,别的……别多想了。”
邵宽城沉默了片刻,然后,沉默地走出门去。
他很早就把车子开到了那条林荫小路,开到了那座在他人生路途中突然横亘的大宅门前。这个地址是红雨用短信发给他的。晚上十点钟,红雨果然如约出来,如约上了他的车。现在,他载着她,行驶在夜晚安静的街上,他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他匀速开车,特别珍惜地享受着这段路程。路灯之浪漫,之柔和,让他第一次体会到城市的夜晚如此之美。
在前一夜失眠之后,这一夜邵宽城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他又和赵红雨一起吃饭,一起出门;像往常一样,开车载她一起上班,仿佛一切如故——这个同车的女孩,仍然是他的同事,他的邻居,他的爱人。
路上,心情的恢复甚至让他忘乎所以,居然主动提到了她的父亲:“他家条件那么好,你为什么不住在那里呢,难道对他还有怨恨?”
“我恨他干吗,没他还没我呢!”赵红雨说:“他老婆当年能带给他事业上的机会,他就放弃了爱情,这种事很正常啊,现在谁不这样啊。而且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没必要耿耿于怀。”
“那你为什么不住在你爸爸那儿呢,那可是豪宅!”
“豪门之内,勾心斗角,我住那儿干吗?”
“你是看电视剧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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