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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拱上金座的,自然不能有许多人服她,赵容是顶顶不服的一个。于是,她怀揣着一颗比勃勃野心更结棍的蛇蝎心,想出了一条毒计。
赵国同三四个国皆做着邻居,其中算秦楚拿大。赵容以为被两个强国夹红心般夹在当中,委实祸害无穷。倘若两个强国中间擦了火花,碰了什么幺蛾子,从而你死我活地拼一场,令繁荣富强的经济霎息倒退个千儿百十年后,赵国便能从中捞几个大便宜,于国于民皆有相当的好处。
那时,韶绾手头里没什么实权,既赵容说的这般动听,且她又对国事爱理不理,便将这条毒计允了允,却没成想,赵容实施这条计算儿的对象,端端是伍月的家乡,却又没成想,伍月恰赶上这桩倒灶的烟灰事,正拉拔着八月大肚子的阿笙回家。
至此玉袖终于晓得赵容想做什么,扮成楚国的将领,潜入秦国,将其中一座城的人统统灭了,以此挑拨两国起火。
她不忍将心口一紧,一面觉得这桩事却也太巧,三个角真有运道,这样都能碰到一处,另一面觉得伍月太走霉,人都安家落户在秦国了,这风口浪尖的时刻却巴巴地跑回来。况且他单自跑回来送死便也罢了,还拉拔着妻儿跑回来,活该一家子去阎罗跟前报到。
韶绾是之后才晓得的,却因前有百位佞臣挡着,后有军令如山的这个牌子挂着,她没权力将赵容招回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离宫出走一趟子。她于心里暗暗下决定,这次定要将她的小伍救回来,即便他厌恶她如厌恶噬梁白蚁,她却一心佑他能平安无恙。
疆漠的冬风似能撕扯人的心房,韶绾忍着未将息好的身子,拖着一颗千疮百孔的真心,迎面挨着无法触摸的刀刃,即便是雪骢结实的腿肉,亦皲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遑论韶绾薄片般的玉肌,但凡露在衣衫外头的,皆开了蜿蜒红河。
伍月的家乡在蜀城,她潜入时却只见连天的熊熊烽火,同百姓的阵阵哀嚎,于兵荒马乱的嘶鸣声后,归于平静。从这派战歌盛天的修罗情景,不难推出赵容那支暗杀队还在兴致勃勃地草菅人命。她没有来晚,她的小伍这般聪明,应该还好好的活着。
硝烟弥漫,惨寰不仁,她一处儿挨着一处儿将残埂断壁细细地翻检着,食铁不化,坚定不移。绾绾该算是个自私的姑娘,一切为了那个心尖尖儿上的男子,她可以漠视眼前的老弱病残,亦可以随意便允下一场累去万人性命,并劳苦子民的战事,只要同她的小伍无关,她似乎并不在乎旁的物事,但她没想过,倘若他不爱她怎么办,倘若他还是爱那个唤阿笙的姑娘怎么办。倘若她一心扑在一个冷情的男子头上,却半丝儿真情也换不到,又该怎么办。
可不拘从寻尸还是从寻人上,皆能瞧出她同伍月真真没什么莫大的缘分,倒是甚有莫大的仇恨。这厢,她翻越了割指刮肉的碎石瓦砾,搜寻了坚如磐石的红墙深井,翻的时候,还遇着了自己人,却狠手将他们了账。待将大半个城被她翻过来后,于一滩瓦砾下头却只将阿笙寻到。
落地西瓜般的肚皮被生生剖开,表情扭曲,显然死的时候甚是痛苦。
韶绾俯身将她脸上的泥泞拂去,心口莫名一痛,她以为留下一两个活口又能如何,一个孕妇何如同她计较,但只能怪自己没察觉赵容这般心狠手辣,又百般纵容,诚然是她的错。
阿笙似有一口游丝气息,睁了睁眼皮,迷迷糊糊将她望着,张嘴吐着空气字儿。她贴上耳朵去听,却只听得断断续续的番语,她听不懂,只将头猛然点着,不若希冀这位没能当成娘亲的女子能安心离世。
韶绾做这些皆出于一番好心,叵耐天不遂人愿,人的铁腕子再刚强,终究刚强不过青天老爷子的手段,她送阿笙离世的一幕,端端被伍月逮了个正着。
身后有难以置信地熟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她转了转眼珠,看见一张惊愕的脸,她日思夜想爱恨不得的脸,想要抱一抱他,却突然发现此番不是抱的时候,右手托着阿笙,左手却握着一把长剑,鲜活的红珠自冷冷剑口滑落。
这些是赵容爪牙的血,但伍月不晓得。
他步至阿笙身旁,将她环入胸中,抬起惨白的脸,冷静质问:“那些嗜血修罗原来不是楚国人,是赵国的?你派来的?”
她脱口而出:“不是。”说完发现,那确然是她自个儿点头应允的,发兵的暗诏上还盖着她那枚鲜红的印章。
他面容带笑,眼底却有吱吱烈火,说话时能听得手骨嘣脆一声:“那你倒给我做个清明的解释。”
她无言以对,将头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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