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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我活了数百年,却不知道这数百年我都活在寒水之中。”
弗阮简单一句话,却让师宁远脸色大变,“因为数百年的寒冰入体,寒冷让你身体内的机能变得极为缓慢,这也是为什么落光明明属于服用灵果的第一人,而你不过是被染衣转移了长生能力的第二人,他却比你早死的原因……”
所以,就算是他的毒能有效克制弗阮体内的蜕变力量,这毒性却也会变得无比缓慢。
缓慢到弗阮有足够的时间去解毒,从而继续活下去。
师宁远深吸一口气,身体终于撑不下去,但用剑抵着地面,他不肯朝这个人低头。
弗阮却不理他,直接甩出两道剑气穿透了师宁远的双腿,腿骨刺穿,他跪下了。
而后,弗阮将蝉翼插入地面后,转身了。
转身走向屋子。
师宁远瞳孔收缩——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假如他死了,她忘记了,她如何还会记得他。
因为没人缠着她了啊,不会有人缠着她告诉她曾喜欢过一个叫姜信也叫师宁远的人。
她说过很喜欢的。
师宁远低下头,眼里隐有痛苦跟不甘,抓着剑忍着双腿剧痛要走过去,但走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气力绷不住,鲜血开始流走,滚烫灌入苍雪之中,他的身下开始渲染血色,成了天地之间的点缀。
但他的目光死死看着那栋屋子。
他想见她。
想见她最后一面。
雪落在了他脸上,或许融化,落下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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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后,弗阮的脸却开始变得无比苍白,疲惫席卷了他的全身,似乎站都站不住了。
他扶着墙缓缓走进药房,到了许青珂跟前,蹲下身子,轻轻捋了下她的发丝。
“他还算不错,狗脾气,但命也贱,跟我一样。”
他的命也贱。
早该死了。
除此之外,他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十几年里,他对这个人说了很多,十有八九都是虚假试探蕴含心机跟恶毒的。
真想说什么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了她一会,直到发觉自己的手掌又开始老化了,才起了身,走向那个炉子,取出里面已经好了的琉璃瓶。
一瓶而已,他捏了她的下巴倒了一半,留了一半。
然后捏了那个瓶子,他看着它,眉目冷凝,最终笑了下,张开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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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门打开了,但又阖上了,免得风雪灌进去。
弗阮抱着一个人走出来,一步步迎着风雪,走过师宁远前面的时候顿了下足,居高临下看着他。
“还没死啊,是不甘心吧,桀~”此时的弗阮有股妖邪的气质,玉面妖郎一般。
师宁远吊着一口气,奄奄一息,却竭力去看他怀里抱着的人,看清的时候,表情瞬息万变。
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弗阮却没理他,而是抱着怀里的人一步步往前走,走着走着,他似乎唱起了歌,那是很古老奇怪的语调,不似中原的。
听着这调子,师宁远却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躺了够久了,吃下的丹药也给他续了一点力气,虽然双腿几乎已经断了似的,他却还是爬了起来——走向那栋房子。
房子?难道不该去追着弗阮吗?
毕竟弗阮怀里抱着……
他往那边,他往这边。
两个男人背向而走。
一个狼狈急促,一个优雅轻缓。
却是各自走向了自己的命运。
——调子越来越悠长,因为人越来越远,他走在风雪中,逐渐……走向那个湖。
一步步走入冰冷刺骨的寒水中,怀里抱着的人也跟他一起沉了下去。
那时他在想什么,这世上无人知道。
因为背对,唯一在此地的师宁远也见不到他沉入水中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
染衣,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那笑似苦似绝望,又像是痴魔。
他终究不得解脱的,唯一的法子便是眼前这样……
冰寒水漫过头顶。
当年她葬了他,给了他长生。
如今他陪着她,如此成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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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师宁远推开门,扶着墙弱弱喊:“许青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