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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上火把熊熊燃着,狭长的黑影越来越短,越来越近。薛思春绷着脸,大踏步走上前。
“不知国舅在此,多有得罪。”薛法曹先呈上他刚从大理寺办好的公文。
杏子闻声,忙站起来,扒着栏杆看清楚了昏黄影晕中的那个人。是思春君。她心里安定大半,思春君一定会秉公审理。
拱手行过礼,薛法曹便牢牢握住了腰间横刀,目不斜视禀道:“卑职薛思春,京兆府法曹。惊闻国舅遇刺,这事依律不该劳烦大理寺,交给我们京兆府就行了。卑职特来提审要犯,转回京兆府后,定严加审讯,为国舅讨回一个说法。”
薛法曹自始至终都没有扭头往牢房里看一眼。杏子被国舅弄到位列天字号的大理寺这很棘手。现在他只希望早点儿把杏子带回京兆府去,毕竟那里是自己的地盘,一切事务都好办。
国舅哼哼了两声,敲着椅子扶手吓唬杏子:“听见没有?严加审讯!再问你一次,从,还是不从?乖乖点头从我,免受刑罚之苦。”
杏子猛摇头,双手握紧栏杆,喊了一声:“冤枉!”
“是否冤枉自有公断。”薛思春不再多言语,唤狱卒打开牢门,给杏子戴上枷锁。
国舅见枷锁厚重,一时见不得美人受苦。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捂着隐约作痛的伤口,叮嘱薛法曹:“那个谁、京兆府的法曹,你悠着点儿!虽说犯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可千万别给我整死喽!我还等着纳她。先关在牢里饿两天再说吧。”
“遵命。”薛思春立刻解了枷锁。
法曹押上杏子要走,冷不防国舅又改了主意,“咳咳”端着腔势拦住:“慢着,押回来。忽然想到大理寺离我府上更近些。关押在此处,更方便我每天到狱中督察。”
“法曹,你回去告诉京兆府尹,这件事不劳他费心啦,就让大理寺凑合着办了算了。”国舅勒令薛法曹把他的案子交与大理寺。
“是。”薛思春按了按刀,没动手。对方是国舅,不能明着揍他默念几遍,卸下枷锁,依旧将杏子送入牢房内。
转狱不成,唯有见机行事。
薛思春瞅准国舅的椅子,心想,先把他清理出去要紧。转身离开时,只见薛法曹脚孤拐一偏,斜斜勾过去,使上力气拽椅腿。地面凹凸不平,椅腿一磕到石板沿就被法曹勾带翻了,国舅连人带椅子摔在潮湿的石板地上。
“唉呦!你没长眼?”国舅摔得痛,伤口被扯拽到了,坐在那里倒吸冷气。
薛思春忙去搀他,一边招呼狱卒帮忙,一边道歉:“卑职不小心撞到国舅,实在该死。国舅啊,牢中寒气重,您回府养伤为妥,免得恶寒侵体,落下什么手脚不遂的病根子。”
国舅想了想,这里的确不宜久留。他虽然没大伤,着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国舅扶住老腰站起来,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日乏了。你们好好看管犯人,不许给她饭食。”
薛思春诺诺应下,往边儿上退了两步。
他的靴头悄悄探在前面,一不做、二不休,踩住国舅腿脚上胡包乱缠的绷带尾巴。
“唉呦!”国舅才迈步,就摔了个嘴啃地。
“您绊到自己了,当心。”薛思春好心将他扶起。
这恶棍,不痛揍一顿,总憋得慌。即使国舅□杏子在先,以他国戚的身份,案子拿到大理寺也是白成了黑、黑变成白,没地方讲理。薛思春不动声色,暗暗给国舅记下一笔帐,只待秋后群臣狩猎时,在荒郊野外一并归还。
国舅捂着鼻子哼哼唧唧坐上小辇离开后,薛思春将出些银钱,散给众狱卒。都是常往来的熟人了,邢狱头一挥手,把看守都带了下去。临走前,他还问薛思春:“薛法曹,钥匙给您留下?”
“老邢你有胆子留,我就有胆子拿。”薛思春捶他一拳,说:“不怕我私放要犯?老交情了,实不相瞒,里头那位是我的老相好。”
“嘿嘿,薛法曹不会自毁前程。”邢狱头把钥匙一抛,直直投向薛法曹头上。
薛思春抬手抓住,抱拳笑道:“谢过!”
*
空荡荡的女监,只剩下薛思春和杏子两人。
薛思春席地而坐,胳膊探进栏杆内,握住了杏子的手。
“别害怕,我在。”薛思春舒展眉头,到底该怎样救杏子出去呢?劫狱必然行不通,诉之于大理寺又判不出什么好结果。
他心里没底,脸上却故作轻松,捏了捏杏子的手背,戏道:“等出去以后,我教你怎么握刀。下次刺准些,一刀便毙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