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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是否在这儿修过炮楼都不清楚,那火烧鬼子炮楼的故事那他更不清楚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突然涌上我的心头。我知道,我的失落是缘于现代人对那段历史的淡忘,并不在乎他们是否记得我的爷爷在那段历史中的壮举。
正如马俊所言,这两天甘光忠就一直在家呆着,哪儿都没有去。看见他第一眼,我就认定眼前这老头就是那天我在牛头山见着的那个开手扶拖拉机的老人。那天只是粗粗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的额头上皱纹非常多,但是,现在面对面地看他,感觉他不仅是额上皱纹多,而是整个面部全是皱纹,他的脸上仿佛根本没有肉,而只是用松弛黝黑的皮肤草草地蒙在头骨上。在这样的脸上,那双细长的眼睛、那张扁平的嘴巴以及细长的鼻子就给人以没有多深的印象了,仿佛只是那些皱纹的组成部分,不仅失去了原有的形象,也失去了原有的功能。但是,甘光忠眼眶上面那两抹眉毛却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已是古稀之年了,所以,这两抹眉毛看上去非常稀疏,并且一半以上已呈灰白色,但是,仅存的眉毛却异常的长,异常的粗,一根根象钢丝一样直向鬓角伸去,给人以倔强,饱含生命活力的感觉。我们这儿管这种现象叫眉毛吐剑,有着这种眉毛的人,不仅意味着生命力旺盛,并且意味着长寿。没错,甘光忠的左边耳朵少了一大块,从那不规则的创口上可以看出,少下的那一大块不是在手术中用手术刀割下的,而是用外力硬生生从耳朵上撕下来的。
我们进到甘光忠家的院子里时,他半蹲着,正汗涔涔地修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自行车的后轮已被折下来,原本已经锈蚀的钢圈被擦得雪亮,散发出剌眼的白光。地上散落着轴承、幅条和链条等零件。他上身只穿了件白色的背心,露出青筋毕露的手臂,那干瘦的身躯在那件已有几个破洞的背心下也显露无余。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蹲在他旁边,聚精会神地看他忙碌。
看见我们后,他站了起来,除了那双剑眉抽动了两下外,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仿佛他已经在这儿等我们好久了。但那小男孩看见我们身后的警车后,表情有点紧张,朝我们投来警惕地一瞥。也难怪,在农村警察的形象比那些乡镇干部更加厉害。
“满伢,将屋子里的小方桌和茶几上的茶壶拿出来。”他朝小男孩吩咐着。
当他在院子边的水龙头上洗手时,小男孩非常麻利地将小方桌在院子中间摆好了,并且在几只小玻璃杯中酌满了茶水。然后,他站到一边,怯怯地打量着我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太穷。来了客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甘光忠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招呼我们在摆好的长凳上坐下。在马俊向他介绍我、陈强和严一行时,他欠着身子,一一与我们握了下手,但是在与我握手时,我感觉到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竟射出刀片一样锋利的光,并且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刻。
“没出去忙吗?”马俊明显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怎敢呢?你马所长吩咐我在家等着,我只得在家等着了,顺便将隔壁满伢子的自行车给帮着修修。你们看,这自行车也确实不成样了,除了铃铛不响,那儿都响。”他笑着回答,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我一眼。
陈强端起茶杯,轻轻尝了一口。可能感觉味道有点儿特别,问:“老甘,你这茶是用什么茶叶泡的,味道有点特别哩。”
甘光忠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露出满口细碎的牙齿:“茶叶?哈哈,我可没钱喝茶叶。这茶水是用晒干的莲蓬壳泡的,既解渴,又去热,还有一股浓浓的青香味,你们城里人可能喝不习惯,但我们这一带的乡里人长年就是用这不值钱的东西泡茶待客的。”
“难怪没有茶叶味的。”陈强说着,揭开茶壶的盖子,探头朝里面看个究竟,“还真是莲蓬壳哩。”
我也轻轻呷了一口。甘光忠说得没错,这茶水非常上口,浓浓的青香味里面还夹有一丝淡淡的苦涩味,与茶叶的味道相比,别有一番风味。现在为了尽可能多地赚钱,到处嚷嚷开发这个传统产品,开发那个绿色食品,怎就没有人想到将这莲蓬壳开发出来呢?
“味道还可以吧?”甘光忠往我的茶杯里续水时问我。
“确实不错。”我说的是实在话,但心里特别别扭,从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以及问话的语气,感觉他心里的所有心事都是冲着我来的。他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但表面上却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似的。我感觉他一直在心里在冷冷地笑着,用一种不屑的口吻说:“哈哈,你的那点儿雕虫小技就别在我的眼前卖弄了。”
坐了一会,我端着茶杯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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