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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来
旋涡中(1)(图)
1920年秋,鲁迅兼任北京大学和北京高等师范学校讲师。讲授的是中国小说史,《中国小说史略》,就是在这讲义的基础上整理而成的。在北大,他同俄国盲诗人爱罗先珂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小说《鸭的喜剧》,译著《桃色的云》等,都是他为这位远方友人留下的温暖而寂寞的纪念。1923年起,又兼任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和世界语专门学校讲师。次年七月,曾随团赴西安讲演,此行的目的,同历史小说《杨贵妃》的构思不无关系,但是,在观览了许多伪造的古迹之后,便把计划给打消了。在女高师,他做的讲演《娜拉走后怎样》,其实对于他本人来说,也都不失为一个象征性的题目。自从在故纸和古碑中走出来,参与了《新青年》的战斗以后,无论形势如何变迁,也无论情绪如何消沉,已经不可能再度返回旧垒而只能过客般地一直向前;在思想上,毋宁说是更加激进了。 大学教职给鲁迅提供了与青年相接触的机会,有助于抛掷“身中的迟暮”,因为世上的青年并未完全衰老。在女高师期间,因为青年的推动,使他从此被放逐于知识者同行之外,以私人论战的形式,与权势者处于势不相立的位置之中。 在女高师改名为女师大之后不久,许寿裳辞去校长职务,接替的是刚刚留学回来的女教员杨荫榆。这位新校长十分保守,当学生欢迎孙中山来京时,即遭到她的禁止。白话文也是她所反对的,多次表示这一科目可以取消。在管理方面,是十足的家长制,广结羽翼,位置私人,藐视公意,一意孤行,尤其敌视不安分的文科学生以及学生团体,随时加以摧残。曾经有三位文预二年级学生因战事影响,未能到校,被她下令开除;而别系的学生,以同样的情况缺课,却可以保留学籍。为此,文科生群起要求学生自治会主持公道,给予援助。自治会进行交涉,杨荫榆不但固执己见,而且公然侮辱代表。于是自治会召开紧急会议,通过了一个不承认杨荫榆为校长的决议,开展“驱羊运动”。 袁世凯死后,帝国列强分别培植地方军阀,为它们火中取栗。在不断的纷争中,各派军阀共同推出皖系头子段祺瑞,由他组织中华民国临时执政府,统领国会总统及内阁总理的权力。广东革命政府与北京军事独裁政府正相对立,极力推行孙中山制订的联俄容共,扶助农工等政策,致力于反对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斗争。1925年3月,正当革命进入高潮,孙中山病逝。整个北方变得特别黑暗。 “五七”国耻纪念日的当天,杨荫榆布置了一个演讲会,试图以主持人的身份露面,重建校长权威。学生会成员闻讯后,随即加以抵制,并选派自己的代表主持会议,结果被拒绝了。她们临时商议决定:阻止杨荫榆进入会场,并由许广平、刘和珍、郑德音等六人执行。大会开始时,当杨荫榆刚刚出现在大礼堂门口,许广平等立刻上前拦阻,一时嘘声四起;杨荫榆大怒,以致呼警察入校,强行压制学生。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以校长主动撤离而告收场。 两天后,学校当局悍然宣布,许广平等六人煽动风潮,败坏学风,经评议会议决开除,“即令出校,以免害群”。鲁迅和许寿裳戏称许广平为“害马”,即由此而来。学生会召开紧急会议,颁发致评议会的公开信,同时针锋相对宣布:校方关于开除的牌示“自归无效”!过了两天,全体学生在操场紧急集合,决定驱逐杨荫榆出校。杨荫榆闻讯后,立即逃往女师大附属学校。这时,大家一致推举总干事许广平为代表,拿封条封闭校长办公室;还派人张贴布告,值班把守,不准杨荫榆进入校门。 对峙的局面十分严峻。许广平认为,这时,最重要的是争取教员的支持。为此,学生会印发了《女师大学生自治会恳请本校教员维持校务函》,并派人分头谒见各级主任和职员,请他们出面主持正义。 一直留在壕堑里的鲁迅,是继续进行他的“散兵战”呢,还是带头加入集团的战斗? 3月间,有一个女学生写信给鲁迅,信中痛陈北京教育界的黑暗现状,表达了内心的忧虑和苦闷。她请教先生,问道:“有什么法子在苦药中加点糖份?加糖是否即绝对不苦?”言辞十分恳切,希望先生能拯拔一个在痛苦中陷溺的灵魂。 这个学生不是别人,正是许广平。 从此,他们开始频繁的通信。关于人生的体验和内心的阴暗,鲁迅除了在《野草》中作过诗性的笼统的描画之外,极少明细的剖析。然而,在自称为“谨受教的一个小学生”面前,却招供般一条一条地写了出来。他告诉她,他如何地看待中国的“染缸”社会,如何地“专与苦痛捣乱”,如何地“硬唱凯歌”;教她不要“性急”,不要做盲目的牺牲,要“韧”等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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