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部分(第2/4 页)
哭的时候也不会漂亮。她却和别人不一样,她一直都和别人不一样……
岁月易逝,往昔种种譬如一场梦,朦胧遥远。他再也无法接近她,触摸她,每次见到她,连专注看她的机会都不再有。就像今日,他们之间虽只有百尺的距离,却似隔着天高海长。
长时间的沉默,令乐歌茫然。她抬眸,看向邢鉴。见他从边架上取下了鼓槌。那鼓槌雷击枣木制成,坚硬如铁,捏在掌中糙糙的,她再熟悉不过。
“咚咚咚!”墨鼓砰然敲响,不知是敲击方式有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墨鼓的声音竟不似以往那般晦涩暗哑。他今日所穿的是一色蟹青常服,外有透纱。宽袖轻挥之间,透纱掀起,犹如一双振翅高翔的翼。
乐歌有些恍惚了,耳听鼓声愈急,可他击鼓的动作却越来越缓,似乎凝滞成一个模糊的画面。他微笑,他垂眸,他皱眉,他转身……都曾让她相思惦念,辗转反侧。
这样的画面,一直留存在她的记忆里。
鼓声渐急,在大殿中回响,如长歌当哭,又似天风萧萧,似乎是壮士上阵决死前的告别,又像是万里黄河即将奔流入海时的低回。
乐歌怔怔地,只觉得纷沓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熟悉的场景,在眼前重重叠叠。那些欢乐和忧伤,痛苦与仇恨,刹那之间涌上心头,似乎把心堆得满满的、乱乱的,然而当她想竭力理清的时候,却又觉得心中全是一片空茫。
鼓声骤停,大殿又恢复来时的沉寂宁静,乐歌眼前一片模糊,似想大哭,又似想大笑,只觉得莽莽苍苍的天地之间空无一物,只余一片悲凉。
等她自茫然中惊醒,仓皇四顾时,殿上已空无一人,仿佛那阵惊心动魄的墨鼓声只是她的一场梦。
※ ※ ※
午后,电闪雷鸣,下起大雨来。邢鉴在书房回了几封信函,便打着伞穿过花园,来到自己居所。
他正要推门进去,却从门缝中瞧见,自己的那位侍妾正在试穿新衣。青底撒红的帛锻,再俗气不过的颜色,可穿在她身上却是清丽出尘。她伸出双手量长短,又对着镜子照前后,像是很满意裁缝的手艺。
突然就不想进去了,邢鉴立在门前,不挪一步。
“夫人的衣裳可真好看!”他听见有侍婢在说话:“也该是夫人这样的美人,才能穿出这份气韵来。”
青娘轻轻叹了口气:“女为悦己者容,穿得再漂亮,没人看也是枉然。”
“驸马爱看啊……”那侍婢又道:“驸马对夫人那真是没得说,且不提平日里的小心呵护,便说亲自陪着夫人去越州省亲,雍州城里哪个世家子弟,有这份心思……大雪那日,夫人做寿,驸马爷还亲自下厨,为您做了寿面。驸马是真真喜爱夫人的。”
“我生在初夏,石榴花红的季节……喜欢?无非就是他骗骗我,我骗骗他,归根结底,不过是他自己在骗自己。”
“夫人,您说什么?小婢未听清。”
“没说什么,我,我没说什么!” 青娘说罢,悠悠一声长叹。
邢鉴脸色顿变,霍然推门而入。
“给驸马请安了。”先前说话的那个侍婢,见邢鉴归来,行完礼便退了出去,临出门口,还回过来头来,笑盈盈地看了青娘一眼。
青娘心里既紧张,又有期盼,更带着几分不安,忙起身行礼道:“夫君回来了。”她见邢鉴并不答话,面色有些不豫,又道:“下雨了,身上可是湿了?”说罢,她从袖中掏出绢帕,上前为邢鉴擦拭,动作很轻。
她垂着头,露出了额头上的美人尖,贴发线而曲折,邢鉴一时看住了,轻轻“嗯”了一声。
仅仅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回应,便让青娘欢欣无比,先前的不安和埋怨倏然消失不见。她看着他,只觉他周身上下无一处不好,又想到自己能以如夫人的身份与他相伴终生,心中既甜且软,言语更柔了几分:“知道夫君要来,妾身煮了茶。”她这一说,邢鉴才嗅到一股清新的茶香。小案上,红泥小炉,紫砂斗壶,水一开,发出“扑扑”的响来。
“你,来弹一曲。”邢鉴撩袍坐下。虽同青娘说话,却不看她。只埋头把玩着一只未盛茶水的瓷杯,翻过来倒过去的拨弄。
“是。”青娘面庞微红,取了阮咸来,调音拨弹。因她知道邢鉴行伍出身,为讨他喜欢,她一改先前所奏那些缠绵悱恻的江南小调,别出心裁地奏了一曲《长史变》。
邢鉴虽不熟悉曲乐,却也晓得这是首前朝名曲,广泛地传唱于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