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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松懈下来埋头大嚼,几乎没空回话。直把一碟辣椒茄子吃得盘底朝天,连尽四碗米饭,方才有些腼腆地道:「我够了,人家的饭都让我吃完了」
康浩陵见他嘴上说够,手上却又伸箸去夹那碟韭菜炒鸡蛋,好像怎么也喂不饱。不过是一碟韭菜炒鸡蛋,他瞧着那道菜的眼神,却闪着异样的光辉,猛一看简直像是泪光。康浩陵暗地思忖:「殷迟这一年不知吃了甚么苦,一碟炒鸡蛋就够他感动成这样。一会儿要问问他,若是他江湖流浪太过辛苦,我好想个法子帮他。」
他又怎么知道,殷迟对着满桌饭菜,热气蒸到脸上,彷佛把自己的杀气也都融去了,心地忽软:「这顿饭真好,倒像回家了一样。我杀那赤派头目、跟康大哥厮拚之时,哪里想到傍晚能如此舒畅?」担心自己情感毕露,被康浩陵查觉不对,只低着头一口一口喝汤,又想:「这一年我吃饭,不是在天留门鬼气森森的地底,被敌人监视,便是在路上嚼干粮,又或是在无宁门来去匆匆,娘总不愿多吃,我也就不想吃。唯有那天我到家,霍龄伯伯烧了头羊,大伙都到齐团聚,连九命伯刚生的儿子也抱了出来,那顿晚饭才有点意思。原来原来别人家里日常吃饭,每天总是一样地快乐。我,我能有这样的福气么?」
二人用过晚饭,与那人家喝茶闲谈,直倾谈到满山皆暗,星星已在漆黑一片的天上放光,才告别而去。那人家原要留二人过宿,康浩陵却惦记着捉拿刺客之事,尽管此夜几乎不可能遇上那白衣刺客了,仍存了个万一的希望。二人在山村中央的骡马路上漫步,殷迟早把青稞酒拿出来献宝,他也真需要饮酒止痛。逛了一会,二人在道路之上就坐了下来。康浩陵忽道:「我跟你一样,也觉着这顿饭特别好。」
殷迟一楞,没想康浩陵终究看了出来。康浩陵又道:「哪里好,我也说不出。这不是说我在南霄门跟师兄们吃饭不好,只是在南霄门有点儿拘束。师父吃完了,换师兄们上桌吃,班班辈辈轮下来,师父总在旁监视。坐要坐得笔直,吃要吃得飞快,夹菜要一夹便中,吃汤饼不能发响声,更别想交谈,否则师父师兄立刻赶了你出去。」
殷迟道:「我家里不讲究这么多。只是方才那样,我也喜欢。」无宁庄人患难与共,吃饭并无尊卑分别。但殷迟经应双缇教导,对礼仪是极懂的。又道:「同桌共餐,便是亲人好友,那农家待我们也真好。去年咱们初相见,你没嫌弃我乡野出身、身世不明,也同我吃了顿面条。」
康浩陵微微一楞,道:「你我尚未通名,便已连手。杀兵犯法都一起了,那还有不同桌吃饭的?」心道:「你也太客气了罢。」
殷迟微笑道:「这点小事,我却记着。」
康浩陵远望山村尽头,道:「前两个月,我在剑南一个小镇上养伤,那时我也寄住在一户农家,他们也愿与我同食,我这才第一次见到人家家里怎样吃饭。那户农家他们说道,十多年前,也曾招待过江湖人,我始终好想知道,他们招待的是甚么人?据说,那是一位谈吐文雅、出手却非常阔绰的少年公子,他们原以为是位世家读书相公,见到他腰间的剑,才知道是习武的。那位公子似乎在赶路,还抱着一个女婴,后来那公子走了,托养那女婴,让他们照顾。过了好一阵子,那位公子才回到镇上,抱走了婴儿,再三道谢,临走又给了一大笔酬金,并说以后有机会,一定再来拜访。只是十几年来,那公子再也没出现过。」
殷迟也有些好奇,道:「这听来倒像是武林轶事。婴儿是那位公子的女儿了?」康浩陵道:「我也这么问,他们却说不是。那人家还说,公子说话是南方口音,而那婴儿生得漂亮之极,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殷迟道:「一个只身上路的剑客,怀抱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女的婴孩,这说不定是朋友之女。不知道那公子赶路去办甚么事?办成了事,却仍是只身回来,他那朋友不知到了何方。」
康浩陵想了想,说道:「那人家说,这位公子第一次离去时匆匆忙忙,但是精神挺好,回来时却透着十分难过,虽然遮掩住了,看起来却像是一路哭着回来的。他先前托养女婴的时候,对婴儿并不怎么关心,抱婴儿的样子也很生疏,回来时却很着紧,还跟那户人家的婶婶学习怎么怀抱婴儿,对育婴事务问东问西,倒像那婴孩突然成了他女儿一般。这故事自始至终没有女子出现,不知孩子的娘在哪里,那婶婶当年也不敢多问。」
殷迟喝了酒,暂时麻痹伤处疼痛,但一路奔走、佯装无事,体力耗损甚多,三分酒意也成了六七分,管不住自己的想象,脱口便演绎起故事来:「说不定那公子先前是赶着去搭救这女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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