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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滞,鸾枝便看到那车厢外站着的玉娥,背着小布包裹,肚子有点儿大了,微隆着,手撑在腰际,脸色有些苍白;身旁站着一对朴素的中年夫妇,夫子襦妇打扮,面色疲惫苍白,应该就是她的父母了。
知道这个女人可怜,鸾枝却还是不愿意再见到她,怪自个心眼儿小也罢,反正就是不高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又找回来做什么呢?
望一眼沈砚青,等待他应对。
应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夫妇俩见沈砚青露出脸来,那玉面华冠,凤眸含笑,一身气宇不凡,不由很是局促。拽着玉娥惴惴地走上前来,双双屈膝致谢:“这位可否就是沈公子?姑娘贪慕虚荣,不幸被恶人骗至庙里所卖,亏得恩公相救,请受我们夫妻二人一拜!”
沈砚青连忙伸手一托,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路途恰遇,换作是谁都会出手相救,担不得先生如此大礼。”因见玉娥怀抱包裹,不免又问她为何现在才走?
玉娥心中羞愧,见沈砚青目光空洞,眼神再不复欣赏,想到自己后来的那一番愚蠢作为,不免生出怅然……倘若当时只是安分画画,是否还能续一线姻缘?
蠕着嘴角,不肯把自己的结果说出。
晓得闺女自小的盼望便是嫁与豪门,只怕还是不肯甘心呢。
那中年夫子便叹气道:“不怕公子笑话,在下乃是县上书院的执事,虽清贫,家中却是最重礼仪教化。这孽障我们是断断不肯要的,原打算生下来送了人再回乡,后又听说隔壁庄子上有个员外不能生育,不嫌弃玉娥未婚孕子,这便准备送她回去成亲则个……年纪是大了些,终究不计较她这些过去。哎,能得这样结果已是造化。”
拭一滴泪,牵着玉娥告辞。
玉娥却痴痴地看着沈砚青不肯走。
做母亲的心疼,便去拽她的袖子:“从小说到大,要怎么说你才肯听?那不是你的,怎么挣扎你也拿不来。走吧,走吧……吃这一回记性,以后记得安分做人。”
玉娥眼泪淌下来,转了个身,忽然对沈砚青深深鞠了一躬:“公子保重!”又对鸾枝咬了咬嘴角:“对不起。”
回眸缱绻痴凝,头也不回的远去。
本就无缘无份,一切皆因贪念起。起初藏在心中看不见,却怪那孩子,一句‘我爹爹说,二少爷他日要去玉娥做姨奶奶’,一切便赴汤蹈火了。
那背影略微臃肿,路上行人攘攘,卖菜的推着板车横过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沈砚青合起帘子,见鸾枝有些发愣,便把她下颌勾起,笑笑道:“在想什么呢?…都已经过去了。原也是造化,若不经此一出,倒不能像现在这般顺利的拿回铺子。”
轻描淡写,却不知她当日被一众的姨娘婆子说成多么恶毒。单以老太太对子嗣的渴切,倘若不是正好拿回他的信,只怕自己都不能够安稳熬到他从宫中回来。
可惜这些她才懒得与他说。
鸾枝把沈砚青的手儿拂开,不理他:“委屈不委屈的,在你们那老宅子里可不是寻常事儿嚒?……我就好奇,你当日为何要救她。”
她将心思掖藏,却瞒不过那用心之人。
早已晓得鸾枝为自己的背后付出,沈砚青暗暗捺下嘴角的笑弧,只可有可无的耸耸肩膀:“碰上了就救了。”
鸾枝不说话,想起沈蔚萱提起过的那个贞慧,他的青梅竹马……才不信呢,又骗她。明明就是爱那玉娥的才。才子爱佳人。
沈砚青假作不懂,凤眸里噙着无辜:“不是才说过以后都不同我吵架、两个人要好好的嚒,怎么又不肯理我?”
亲鸾枝的嘴唇。
傻瓜,倘若不是因着那雪地里求救的场景,像极了竹岚院里你被祖母罚跪的一幕,爷又怎么会出手相救?原就不是个多事之人。
可惜却不想去提及那些曾经与她的不开心。只要是过去的,他都不愿让她去回忆……他要把她逐渐变成一个没有记忆的女人。
鸾枝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算了算了,谁人心中没有几个不愿提起的回忆?她自己不也是。
便揪着帕子,执拗道:“我记仇。仅此一回,将来可不许再带女人回来气我。”
沈砚青挑眉探问:“…将来?”
那精致嘴角含笑,只看得鸾枝一瞬愕然——哪里来的将来?
却来不及打击他的得意,那人已经将她唇儿含住:“你可敢承认,现在终于有比从前喜欢我多一点点嚒?”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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