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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感,以“留白”所生的“无”和“有”,正是深藏了道之“简”。这一点,西方的油画就无可比性了,中国的“道”过于玄妙和深奥,西方不说也罢。
其三,与性格有关。炎黄子孙一脉,主导性格好静,整体趋向平和,年长日久,修炼至静水深流,于一粒沙里悟出一世界,于一朵花里望出一天堂,于水墨点线之间,绘出一视通万里的天上人间。西欧一直在动荡,性格中以格斗求生存的因子多一些,西班牙不就是一个靠强盗建立起来的国家嘛?他们必得关注眼下的生存状况,少有闲时“思接千载,神游八极”,绘画里也体现一种眼前的细致入微。欣赏油画,不象中国画有那么大的空间供你联想。中国画一画通透人生,一画纳尽四季,油画就不行,因为中国画是散点透视,油画却是焦点透视。
其四,就是说笑了。西方人早已食肉啖腥,油入画,粘黏。中国是农业大国,与泥土山水亲近,水入画,清爽。
这不是说油画不好,是境界的不一样。
油画也让人联想,譬如午后褐色的咖啡,红酒,C大调,《命运交响曲》,卢浮宫。
中国画是一汪掩映山林间的碧水,古道边的酒肆,苍茫夜色中隐约的箫音,俞伯牙与钟子期的《高山流水》,是一位白衣秀士月下抚琴,是一曲《鸥鹭忘机》,是悬崖峭壁之上的高位洞穴建筑,是大慈岩,是日、月、天、地、人,整个的宇宙。
光影之清谭 留 白
如果说自己还有点艺术“天赋”,应在绘画。
我的小学是一幢红瓦白墙的平房,竣工时我刚好上一年级。校舍和我手中的书本都有田野新翻泥土的香味。蓝天白云的下面,是童话般的低矮的人字形屋顶校舍和一个仰天张望的把喜悦藏得很深的沉闷的孩子。一个新的环境,与我最初相遇的总是人之外的一切,一阵微风,几粒扬起的沙子,红瓦的光泽,窗户,室内阴影里安静整齐的桌椅。这些明白无误存在的物件在我的印象里先入为主,而人,那些我还不认识的人,存在在别处,在我思想“留白”的那一部分。
当时并不知道有“留白”这个词。知道“留白”是后来的事,就象人在“留白”处无中生有地慢慢在头脑中显影的想象,这事也得慢慢说。
小学里最先在我思想的“留白”处显影的是图画课老师。
身形庞大,肥胖,我一直想不起她脖颈的颜色,她的花白头发的下面就是她的背部,她有几层的下颌,下颌下面也没见过她的脖子。多年后回想,她的形象往往与白雪公主的七个小矮人重合在一起。她姓仇,一个有着一双金鱼眼睛满面严肃又心地善良的老人。她教了我五年的图画。我在她教的第一堂美术课上,把搁置在讲台边的扫帚用铅笔移植到了语文课本天安门的光芒里;在她教的第二堂美术课,我画下了教室后墙墙根边的一个簸箕;在她教的第三堂课,她要求画墨水瓶,我画了一个绸带飘飘双手舞剑的白骨精交给她。第四堂美术课,她手上忙着用橡皮擦擦拭某个学生画得歪歪扭扭的线条,嘴上朝我说,“白骨精画得蛮像呢,不过中国画讲究留白,云朵画得太多。”说完,她从一叠图画本下掏出我的白骨精,唰唰地擦去一大片云,然后她的大而无当的金鱼眼瞳盯着我问,“更好看了吧?”我点头。她说,“墨水瓶啦么子啦你就不用画啦,你想画么子就画么子,记得留白,别太拥挤。”我答应着好,看见她用尺在刚才擦拭干净的歪歪扭扭的线条上补上了直直的线条,并用她胖胖的手挥落下一个鲜红的“优”。仇老师的课上,从来就没有过差生,你画得最不堪入目,仇老师也会耐心地化腐朽为神奇,然后是“优”赐众生,皆大欢喜。
图画课上,我凭自己那点有限的感悟进行自己的创作。仇老师在巡视时稍稍留意我的画作,再无指点。不知不觉间,我也进入了仇老师的“留白”区,成绩单上照样有我的优秀,可她并不在意我的作业。有几次因当堂课未完成不能上交,她说回家继续画吧。有时作业多,有时玩心大,图画作业不按时交成了常事。仇老师也不催交。这让我因无时间的约束在画画上更是肆无忌惮,最辉煌的成绩是创作了一本类似小人书的画本在小朋友中流转,有画有故事,粗糙的纸张,用母亲纳鞋底的白线装订的边。
在她给我上的最后一堂图画课,她仍在教其他学生怎样画一只方方正正的粉笔盒。而我的人物画已在当地比赛中连连得奖。最大的光荣,是《屈原天问图》因荣居第一被张贴在当地最大的影剧院宣传窗内。一边是《英雄虎胆》的宣传画,一边是我们的创作。
绘画于我,由此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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