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础润而雨(1) 为民、为道、为礼。……(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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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争端不过两日,出自严含章之手的一篇檄文就已经散布至大江南北。
严含章不愧被誉为天下文士之手,他在檄文里论起梅时庸与科考舞弊一案,从案件隐情讲到梅时庸的家世,从圣贤之书讲到文人初心。
一篇文章洋洋洒洒近千字,引得大盛上上下下的读书人争相抄录。
天下学子广发议论,盛京城中盛况最甚,茶楼酒坊乃至客栈驿馆皆不断传出对此案的阔论高谈,一时人声鼎沸。
曹元德手中那份所谓的“口供”还未呈至御前就被淹没在了学子们的唾沫里。
皇城司可以肆意拷打唐枕书这样的言官,却不敢将天下学子一个一个都抓到狱中,可见众人拾柴,火焰的确高。
梅时庸的冤案至此陷入僵局,又两日,吉庆帝下令由严含章亲手出一份考题,准允狱中的梅时庸再做一篇文章。
当日是唐枕书亲手给梅时庸送的题。
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包括黎准在内的十几个文吏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身负重镣的人。
近一月的牢狱苦刑,梅时庸的外形早已肉眼可见地消瘦起来,他身上囚衣不得换,镣铐也无法摘,灰头土脸的样子让人一时难以辨认出这就是那个明震盛京的榜首。
但他一提起笔,许多东西就像是不一样了。
题是严含章亲手出的,自然比春闱的题目还难一些,梅时庸却只扫了一眼就开始蘸墨,杏眸凝神,文臣朝相的气度从笔尖碰到宣纸的那一刻炸开。
如此端周方的一个人,笔墨之间竟尽显激扬。
“哎呦。”似乎是刑部的一个文吏叹了一声,忍不住唏嘘道,“一手好字啊。”
此言一出,便有太学的几个官员耐不过好奇凑上去看,只见梅时庸的那手字从容方正,一字一句都是对这座朝堂的赤诚之心。
“我朝重法度,清吏顿,先祖设刑部、大理寺、皇城司三曹分理刑案。”
“而士贵民轻,封荫之弊显重矣。分曹射覆,党派纷争失民心耳。”
“今舍寸许笼芥,臣苟如蝼蚁,亦不违天下为己任。唯顺民心之所向,得开百代之清源。”
严含章审时度势,给梅时庸出的题目是有关科考舞弊案与朝堂肃清举措的。这对一个参加春闱的学子来说或许难了些,但梅时庸已经身陷其中,再难的文章在他手里也能得解。
唐枕书守在一旁,目光落在纸页上的那个“臣”字上,竟觉得心头一震——他太懂这种感觉。
一如他第一次在刑部见过梅时庸的那个雨夜,他曾伴着雨声写下了一封递不到御前的奏折。
虽然不知道那封奏折最终被遗落在了什么地方,但那封奏疏上的每一个字都与今日梅时庸手写的一样——是读书百遍的学子为这座朝堂递上的一捧心头血。
等到梅时庸搁下笔,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黎准亲自上前收起了他刚刚写完的那份文章,拿在手里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往上面吹了一口气。
牢狱潮湿,墨迹的确未干,但仅仅是刑部尚书的这么一个动作,在场的人也都心如明镜了——这份文章呈上去,梅时庸身上的罪名应当就能被洗清了。
临行前,梅时庸唤了一声“唐大人”,端端正正冲着唐枕书行了一个揖礼。
镣铐叮当作响,唐枕书忽然一个晃神,似乎能在梅时庸作礼的那个瞬间看见了自己苦求多日的东西。
他竟不知道他如今费劲心思救的人是梅时庸,还是当初的自己。
——
等到这篇文章呈送昭阳宫的时候,赵旌眠正在向吉庆帝讨要南诏新进贡的茶叶。
“听说是叫苍山雪绿。”赵旌眠坐得不大端正,笑着对吉庆帝说,“臣见高公公刚才收了两罐进库房,陛下您分臣小半罐又如何?”
吉庆帝的风寒已经大好,眼下正被他吵得头疼,他抬手按了按额穴,抬眸问:“朕怎么记得你不爱喝茶?”
赵旌眠搓着手笑笑,没答话。
吉庆帝便了然,看着赵旌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就是为别人讨的了。”
“枕书喜欢。”赵旌眠没藏着掖着,说起唐枕书的时候竟沾了些自满,“他是文人,想必喜欢这种雅致的茶。”
吉庆帝在登基之前与赵旌眠私交甚好,自然也清楚赵旌眠的脾气秉性。
累世官卿里长起来的人,盛京城里的权贵之首,素来都是